【云挑痴心】(1-9)

  第一章
  大唐国土西北方的靖城位于丝绸之路上,是一座繁华热闹的大城。城内可见各色民族人种,可谓一大熔炉城市。
  靖城北方数百里外是一片无人沙漠,城南外则是接壤着祁连山。原本此城该是如同附近其它荒凉的山城渐渐没落而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可靖城不仅没有成为不毛之地,反而得天独厚的因着一条贯穿全城且从不枯竭的河流而逐渐发展,终于成为西北一带有名的大城。
  另外,又因为靖城的位置恰恰位于西行商旅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它的繁荣景象在西北地区数个大城间可谓赫赫有名。
  这日,靖城首富梁千峰正在他占地广大的府邸内宴请一队由京城出发,打算前往高昌城的商旅。梁千峰慎重其事的在自己的府邸设宴,并请来靖城里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商贾作陪,除了满桌美酒菜肴令在宴客厅里服侍的下人忙得鸡飞狗跳并穿梭不停外,梁千峰还安排了歌伎舞伎的表演,真可说是十八般武艺尽皆展现。
  而这些大费周章、慎重其事的安排皆因为此商旅这回的领队是那在西北地区
  名声极为响亮、此时正坐在宴客厅首位的乔剑云。他可是梁千峰可以在靖城一迳保持首富地位的最大功臣。
  乔剑云是京城“茗记商行”的四大总管之一,负责的范围正是最艰苦且龙蛇混杂又危险的西北地区。梁千峰就是乔剑云接任西北地区的商务后,在靖城众多商家中选出来与之合作的对象。那时的梁千峰虽然已是身家富裕的商贾,但能晋升为靖城的首富之家,则是拜与“茗记商行”合作所赐。因此,在近两年来已很少亲自领队西行的乔剑云突然来到,怎不令他惊喜万分并竭诚款待呢!
  此时,坐在宴客厅首位的乔剑云正噙着温文的笑容看着厅中央卖力扭动腰肢,舞着优美身姿的一群妙龄女子。
  “乔总管,难得你大驾光临,为了我们久未见面,我敬乔总管一杯满脸愉悦的梁千峰坐在一旁热络招呼并频频劝酒。
  乔剑云在十八岁艺成下山后,随即接下“茗记商行”总管一职。头三年他不畏辛劳,每回“茗记”所属的商旅西行时,他绝对是其中一分子,并且以他高深的武功打退不少因觊觎“茗记”而前来劫掠的盗匪,立下了他在西北地区的声望。
  在乔剑云一派温文儒雅的表相下,藏着的可是坚毅不退缩的心陆。熟知他的人可是非常清楚,在必要时,乔剑云杀起人来可是绝不手软的。
  三年间,乔剑云不仅在西北地区立下威望,亦打响了“茗记”这块招牌。其后他亦挑选训练出一批足可担负艰辛西行商旅生活且个性卓绝的手下,好代替他领导西行的商旅队伍。
  之后乔剑云不再领队,直到这回。所以梁千峰也约莫有两年的时间未曾见过乔剑云了。
  “梁老板客气了。”乔剑云举杯就唇,“梁老板如此大费周章,真是让剑云过意不去。应当是剑云敬梁老板一杯才是。”他勾起微笑,饮下了杯中酒液。
  不愧是靖城首富,商队在今日午后才抵达靖城,入夜时梁千峰已然弄出这幺大的阵仗了。梁千峰闻言,愉悦地立刻饮下手中的酒。“哪里、哪里,乔总管请。”
  两人干完了杯中酒,梁千峰继续招呼其余商队人员以及他邀请而来作陪的其它商家老板。
  早在见到梁千峰所摆出的阵仗,乔剑云就知道今夜恐怕是很难早早脱身了。
  既然盛情难却,他不如随遇而安,好好享受一下梁千峰的好意。
  于是他放松的在位子上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再举起箸,优闲的品尝起摆满一桌子的菜肴,目光也较之前专注的投向厅中舞动的人群。
  突然,他明显的接收到一道热烈又挑勾的目光向他直射而来,他噙笑凝目,慵懒的眸子朝着目光看去,并迅速的捕捉到那抹妖娆多姿的身影。
  舞伎群里那领头舞在正中央位置的美艳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段在舞步中晃出诱人勾撩的春色,而那不时瞅向他的媚眼则是充满明显的诱惑意味。
  乔剑云温文的眸光一沉,一抹邪肆的光芒堪堪掠过。
  随时留意着宾客动静的梁干峰在察觉乔剑云的目光焦点时,立刻凑上前去,“她是莎铃,有着外族人的血统,是靖城最有名的舞伎,很多见过她的商贾都想将她纳为已有,可惜至今还无一人可以如愿。”
  “喔!”乔剑云微扬眉,微笑不变,“她的舞技的确不凡。不知梁老板说了这幺多赞许她的话,是打算替剑云牵个红线不成?”他笑谵道。
  “不、不!”梁千峰立刻否认。开玩笑,莎铃在靖城名声虽响,但却是没什么操守可言,她怎有资格陪伴在如此优秀的男人身旁?顶多是替人暖暖床罢了。
  而这就是他的原意。
  “乔总管,假若你不嫌弃,那今晚……”梁千峰试探地看着他,其中含意不言而喻。“就交由梁老板安排吧!”乔剑云大方同意。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柳下惠,假若梁千峰有意替他安排,那幺他也不会反对有女人在今晚上他的床,替他抒解抒解久未发泄的欲望。
  “好,好!”梁千峰立刻双眼一亮,笑呵呵的直点着头。
  乔剑云在答复了梁千峰的问话后,仍是一派逍遥的欣赏着厅中的歌舞,享受着众女人投射而来的垂涎目光。
  就在他的眸光漫不经心的游移时,突然由眼角瞄到大厅圆柱旁有一对奇特的目光正好奇的直射向自己身上。
  又圆又大又清亮的眼好奇的睁着,闪亮的瞳眸在一旁烛火的映照下,竟然闪着如宝石般的绿光,引人疑宝,也引人想再仔细的看个清楚。
  他不知这双奇异又吸引人的眼眸主人是男是女,因为此人的身子完全掩在庞大的圆柱之后,而此人的脸部上方更因为烛光的阴影遮掩,致使他一点也看不清此人头上所梳的发型到底是属于男人抑或女子。
  正当他想再进一步确认以及仔细看清那双眼时,一个眨眼间,那双带着绿光的眼已然消失不见。
  乔剑云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还未厘清心中疑问,又被身旁的劝酒声给分了心。没多久,他已将此事抛到脑后,不复记忆了。
  深夜,宾主尽欢的筵席已散席很久了,不过由梁府束侧客居厢房里传出的阵阵暧昧声响看来,另一场盛宴似乎才刚开席呢!
  此时,厢房里宽敞的床榻上,一双赤裸的男女正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啊……爷……”甜腻的娇吟夹杂着喘息声,不停地由莎钤的口中溢出,横陈在床榻上的雪白身子,两只圆润高耸的乳房正随着胸部急促的起伏而颤动着,而乳房顶端的红艳蓓蕾,一朵被含在男人的口中,另一朵则是被两只修长的指头掐住并揉捻着。
  温文的眼神早已褪去,乔剑云一双黑瞳闪着又邪又坏的目光睇着被压在自己身下的柔嫩身子,嘴角在放开她胸前的蓓蕾后仍是噙着浅笑。
  一双长着茧的大掌由高耸的凝乳下滑,抚过她的小腹直达她下身已然布满滑腻湿液的花瓣处。他撩拨着层层肉瓣,并将手指顺势插入她的幽径之中来回勾搔着。
  “啊……”莎铃娇吟一声,拱起下身,更加将他入侵的指头纳入体内,淋漓的滑液泌出,很快就淌满了他的大手。
  “爷……我好热……好想要……”她扭动身子配合他手指的抽送,嘴里狂乱地要求着,柔媚且盛满欲望的眸子渴求地半眯。
  “这样子就受不了了?”将她的双腿撑得更开,他半俯在她的身上,轻笑的伸出舌尖,慢条斯理的舔着她身上各处敏感的肌肤,深入她体内的手指更加不留情的戳刺勾搔,另一只手指则是按住肉瓣中兴奋的珠核,来回撩捻揉搓。
  “爷……给我……莎铃要……啊……”这么一位外貌温文的男子,竟然有着如此令人销魂的勾撩手段,莎铃简直是兴奋到无法自持。她曾经有过的男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位名声响亮的男人。
  “好。”他干脆的撤出手指,“看你都湿成这样了,爷儿就满足你吧!”
  他将自己下体昂扬的男性抵住她湿透的幽穴口辗转摩擦着,并看着她因自己的撩弄而涨红着脸,穴口也泌出大量的湿滑汁液。
  “爷……”她哀求地呻吟,扭动着下身拚命迎合着那迟迟不进入体内的灼热硬挺。
  “啊……求你……爷……要我……”此时下腹间的搔痒已经快要让她承受不住了,忍不住体内需求的她,口中频频喊着。
  “真是个荡娃儿!”他轻笑地一挺腰,用力往她那湿滑的甬道内戳刺捣入。
  “啊——”她尖声叫嚷,甬道被强悍撑开的冲击差点让她招架不住,没有料到他的男性竟是如此的硕大。“不……不行……”她欲拒还迎地叫道。
  他将她的双腿拉高勾在自己的腰间,劲实的臀部再用力挺向前,毫不怜香惜玉的让硕大的男性完完全全没入她的体内,并在她体内深处狠狠地磨蹭起来。
  “啊……”又痛快又难受的表情交织在莎铃那妖媚的脸蛋上。
  “爷……你弄得莎铃好舒服……啊……慢……慢一点……”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呻吟着。
  “你可真会叫啊!”邪佞的神情浮现在他的俊脸上,他一手握住她胸前柔软的高耸乳房猛力搓揉把玩,下身则是不停歇地狠力进击并用力地冲撞她,直搅弄得身下人儿频频尖叫出舒爽的感受。
  “啊……啊……爷……”强力的冲击动作让她的身子随之摆动摇晃,下身小穴已然泛滥成灾,浑身亦因此剧烈的律动而泛出点点细汗。他的勇猛让她是又爱又怕,却又忍不住的挺身配合。
  看着俯在她眼前的俊脸,筵席上所见的温文表情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邪肆的神情取而代之,却反而更增添他迷人魅惑的男性气息。她动情的将丰满的红唇凑上前去,想尝尝那张噙着性感浅笑的薄唇的滋味……可惜并未得逞。
  乔剑云闪开那贴上来的红唇,只因他从不曾亲吻为他暖床的女人。或许是有些洁癖吧!他早就发现自己虽偶尔需要女人来抒解自身的欲求,但是他却从未兴起亲吻那些女人的想望。
  他抓住她的腰肢,臀部用力往前冲刺并加快速度,硕大的男性在她湿淋淋的甬道间来来回回的刺戳,直插得她又是一阵浪叫不停。
  “啊……爷……用力点……”越是粗暴的撞击,越是让她吟出愉悦的欢快声。
  他满意的咬上她胸前肿大嫣红的乳首,不断冲撞身下淫媚的迎合……
  满室春色夹杂男女交欢的淫靡气息布满整个客居厢房之内,久久未平。
  紊乱的呼息尚未平息,乔剑云已翻身而起,并走向屏风后稍事打理自身,然后再穿上之前脱下的衣物。
  待他走出屏风,看到床榻上横陈的女体仍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未改。
  “你可以走了。”他毫不留情的赶人,脸上的表情冷淡无波。
  “嗯……”莎铃娇吟一声,翻身侧躺,语调黏腻浓媚,“爷……莎铃还想多陪陪爷,让莎铃留下来嘛……”她的一只小手轻抚上胸前的白晰并来回移动,一双媚惑的眼暗示着再一次的欢愉。
  这幺一位能力卓绝又年轻俊俏的对象,她才不想轻易放过呢!而且等待了这幺久,她终于找到一位她看得上眼的男人了。
  “我不与女人共寝。”他对她那富含暗示的话语与手势视而不见,语气不变的拒绝道。
  “我们又没有要睡觉。”她微撅起唇,再接再厉,“莎铃还想陪着爷再做点别的有趣的事。”她娇声不弃的吟着媚声。
  乔剑云眼神一沉,“说够了没有?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冷淡神情依旧。
  “爷……”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犹自挣扎的看着他那张俊儒的脸,不敢相信他温文的表相下竟是翻脸不认人的冷酷心肠。
  “要我亲自动手丢你出去吗?”他投以淡然的一瞥,可惜话语中的含意却彷佛利刃般不留情。
  莎铃手脚冰冷的僵住,终于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认真。不敢再多言,她熄了心中的算计之火,僵着恐惧的身子下床着衣,再仓皇夺门而出。
  乔剑云放任未合拢的房门开着,北地冷冽的夜风吹进室内,迅速将沉郁的气息吹散。他在房中央的桌旁坐下,倒了杯桌上已冷的茶水饮下,看似无波的眼却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拢起的窗儿。
  “想进来就进来吧!难道你想在外面站上一夜?”蓦地,他略提气朝那扇窗的地方斥道。
  之前在莎铃进房时,他便感觉到门外尚另有一人:当时他以为是跟随莎铃而来的侍女,并不以为意。结果莎铃都走了半晌了,那道气息仍在窗外徘徊不去。
  “谁说我要在这儿站一夜的……”似男又似女的稚嫩嗓音随着推开的窗户传来,旋即一双闪着绿光且有些熟悉的瞳眸在窗边露出。
  乔剑云一怔,立刻想起今晚稍早在筵席中,他曾不经意看到的那双有些奇诡的眸子,似乎就是此时正朝内窥视的这双眼。
  “房内只有我一人。”他勾唇一笑。撇开此人的来意,他此时眼珠转动的模样还真是有些滑稽可爱哩!
  圆眼眨了眨,忽地向后一缩溶入了黑暗中,但是下一瞬间,一道小巧的身影已不发出半点声响的由敞开的窗户跃入房内,并迅速靠近乔剑云所坐的桌边,而房内的光线亦将来人容貌照得一清二楚。
  只见一张心形小脸上嵌着一双深邃的大眼,骨碌碌转着的瞳眸在烛火的映照下竟闪着清晰可见的丝丝绿光,而一张菱形小嘴上则是一管挺直的瑶鼻,比常人来得白晰的肌肤更让“他”显得稚嫩。
  “他”年约十二、三岁,有着半女孩、半女人的绝佳容貌,身上却是学武之人的劲装打扮,头上青丝亦梳着男儿样式。
  “他”是一个女娃儿。是一个打扮成男孩的女娃儿。
  “你是谁?为什么整晚站在我的房外?”乔剑云淡声开口,在很短的时间内已将对方打量清楚。
  同样的,对方亦在此时将乔剑云全身上下看了个清楚。直至他开口问了话,她才撇着唇在他对面落坐,口中咕哝着:“谁爱在你的窗下站啊!外面的风可是冷得很呐!”
  听出她语气中的抱怨,他的眼中泛起笑意,心中忽然兴起了逗弄她的兴致。
  “既然外面的风冷,你为何不干脆进房来或是回去?”
  “不行呐!”她闻言白了他一眼,“刚刚你正忙和着,我哪能进房来啊!”
  自从有一次她不顾爹爹的房里正传出奇怪的声响而硬是闯进去后,她就被狠狠的告诫过了。虽说她并不明白一男一女在房中为什么要发出那种“鬼哭神号”
  的叫声,可是她却不会忘记那回她爹的脸色有多幺难看。她甚至以为爹会一掌劈死她咧!
  “所以你就待在外面等?”他不敢相信的问。
  “对咩,我就蹲在窗下。”她指着刚才跃进房来的那扇窗。
  乔剑云微微一愣,那她岂不是从头到尾都“听”得一清二楚?
  啧!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竟是这般胆大且毫无顾忌地坦承自己蹲在窗下窃听别人在床上交欢的声音,她不觉得羞赧,他都要替她脸红了。
  她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他语气微恼的问,发现自己一向维持平和的温文表相似乎有些破裂。
  “我没告诉你吗?”她诧异地看着他,“我是梁芙姬,我爹就是梁千峰啦!”
  “你是梁老板的女儿?”他知道梁千峰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曾见过梁干峰其中一个女儿一面,看来她正是他未见过的另外一个女儿啰!
  “对啦!”她挥挥手。
  “你找我有事?”他忍不住诧异地问。他们从未见过面,她会有事找他?
  “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日下午听府里的人说家里来了一位贵客,不知有多重要,所以我就趁着晚宴时溜到大厅去——可惜离得太远,我什么也没看清楚。后来听说你今晚会留下来住在客房里,我就跑来啦!”她眨着一双大眼,毫无隐瞒地说着。
  就这样?乔剑云眯起眼。只因为好奇心作祟,她就可以做出蹲在别人房间窗下的事来?她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耶!梁千峰是怎幺教导自己的女儿的?
  “你对你们每一位来府里的贵客都这幺好奇?甚至半夜也跑去偷看?”不知怎的,他对她大胆的行径竟感到有些微恼怒起来。
  “才不呢!”菱形的红唇微嘟的翘起,“我只是从未见过我爹会对一位客人如此慎重其事、紧张兮兮的,所以我才想来看看这位贵客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否则我宁可去练功,才不要浪费这种时间呢!”
  她埋怨地瞪了他一眼,“结果你害我在窗外蹲了好久,差点就给冻死了!”
  敢情她在窗外蹲着还是他害的?!乔剑云的表情顿时有僵硬。
  “没人教你蹲在外面!”他忍不住动气地斥道。他都还未责问她窥探他,她倒好,恶人先告起状来了。
  梁芙姬怔愣了下,对他眼中突如其来的冷冽怒气感到不解。看样子这人的脾气好象不太好哩!他刚才的表情好似挺温和的,怎幺才那幺一会儿功夫,他说变就变?
  “你不高兴呀?”她好奇一问。假若是,那她还是快走吧!反正人已经看清楚了。
  “你感觉到了?”他撇嘴道,心中更加不痛快。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既……既然如此,那……”她随即起身。想起每回碰到爹在生气时,她所采取的办法。
  “你在做什么?”见她立即由椅上起身,他顿时挑眉喝了声。
  她楞在原地,没敢再动。哇!他比爹还凶哩!“我想回去了。”她硬着头皮道。
  “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这间房当作什么了引”他冷眼丢下话。
  梁芙姬脸色微变,也气了起来,“你那幺凶做什么!刚才你同那姑娘待在房里时,我又没有打扰你,现在我不过想回房,你做什么横眉竖眼的吓人家!”她忿忿不乎地指责道。
  乔剑云闻言眼神一凝,硬生生压下心中没由来的火气,心中不禁自问,自己为什么会在今晚失了平时处世一贯的沉稳,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娃发起脾气来?
  “喂,你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她疑惑地问。这人恁是奇怪,一下子拿话斥她,一下子又突然冷着眼默不作声。
  “你不是要走?”他不想再和她多说。既然她是梁千峰的女儿,那就当他今晚不曾见过她好了。
  “我可以走了?”看他又缓下脸色,不知怎幺的,她又很想留下来与他多聊几句。
  “你回去吧!下回别再半夜跑到陌生男人的房里了。”他忍不住加上一句。
  别的男人恐怕没他这幺好说话。很多男人连她这种年纪的女娃也不会轻易放过。
  更何况她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不知他是否该在明日向梁千峰“关切”一下?
  “喔!”她奇怪的看着他那再次转变,更让人看不懂的眼神,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转转眼珠子讪讪的转身离去。
  费了一天时间,将该交付的货物点交完成,以及为明日起程前往高昌城的旅途增购一些补给品,乔剑云在盛情难却之下与梁千峰一同用了晚膳后,还是如同前一日般住进梁府的客居厢房。
  就在他准备上床就寝前,厢房窗边又传来轻响,令他眼神一沉,立刻警戒起来。
  孰料在那声轻响后,窗子又被人由外往内推开,一道小身影再次轻巧跃入房中。和昨夜一般的景况再次发生。
  乔剑云站在床前,定眼看着已在桌旁站定的梁芙姬那双闪着奇特绿光的大眼。
  “你忘了我昨夜才告诫过你的话?”他轻哼一声,看着她那身同样的男孩劲装打扮。
  今日他已从梁千峰口中探出,梁芙姬乃是梁千峰的宠妾所生,目前在家中排行最小:不过那名宠妾却在生下梁芙姬之后即生病过世了。至于梁芙姬的肌肤比其它人白晰以及眼瞳颜色的特异,皆因为梁千峰那名已过世的宠妾原本就是由西域而来的外族人。
  “什么话?”梁芙姬再次在同一张椅上落坐,好奇地问。
  看她毫不腼眺大剌剌坐下,就仿若此时正是大白天光,而她正坐在花园的亭子里似的。乔剑云在不自觉间,两道剑眉已然蹙起。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半夜到陌生男子的房里,你忘了吗?”他耐心的重复昨夜曾说过的话。
  若非她是梁千峰的女儿,他才不会多费唇舌,捺着性子说这些废话。
  “可是你并不是陌生人呀!连续两天你都住在我家,而且今天我还四处打听了一下,才发现你在靖城很有名呢——不不,应该说是在我们这西北地区都很有名才是。”她双眼熠熠发亮地说。
  “那又怎样?”他瞅着她天真的小脸,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捺着性子跟一个小女娃讲起道理来。“我是否有名气,甚至我是你爹的座上贵客,可也不代表我就是一个好人。而且你不去专心练功,反而跑去打听我做什么?”他不以为然的问。
  他从梁千峰口中得知,梁芙姬从小就活泼好动不像平常的女娃;后来在了解她实在学不来女红针黹,且筋骨资质也不错,梁千峰干脆就请人来教授她武艺。
  反正北地儿女向来也不是那幺重视礼教,不准女子学武的。
  而梁芙姬果然也不负梁千峰所望,乎日除了读书认字外,大半时间皆在练功房里练功,比她上头几位同父异母的兄长还更要专注、认真。
  “我对你好奇啊!”她理直气壮的回答。昨夜两人未多交谈,她即被他赶出门去,害得她对他起了更大的好奇之心,所以她才会牺牲练功的时间,跑去打听有关于他的事情。
  不过打听下来,倒是让她心中对他起了莫大的兴致与觊觎,连带的也下了个决定。
  “梁姑娘……”乔剑云感觉有些头痛。好奇?他并非长得三头六臂,有啥好奇的!
  “别叫我姑娘,太生疏了。叫我芙姬好了。我知道你叫乔剑云,那我以后就叫你剑云哥哥,你说好不?”她兴致高昂地说上一串。
  乔剑云的眉心蹙得更紧,简直都快打上结——他发现他的头更痛了。
  “我们才见两次面,如此称呼对方实在不妥。”他努力维持平稳的口气。她到底知不知道,要一个男人直呼她的闺名所代表的涵意为何?
  “没什么不妥啦!反正以后我们俩的关系也与其它人不同,直呼名字是应当的啦!”她眨着明滐大眼,语气依旧高昂。
  “怎样的不同?”他眼一沉,立刻抓到她话语中的重点。
  “嗄?对了,这就是我今晚来找你的原因啦!”她似是想起什么事,正了正脸色,然后才慎重说了一句惊死人的话——
  “剑云哥哥,你娶我当你的娘子好不好?”
  乔剑云闻言瞠大了眼,生平头一次被别人所说的话给震呆了。
  “剑云哥哥……”咦,他怎么一直瞪着她呀?
  “等一下。”一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乔剑云原本呆怔的心神迅速归位。充满不敢置信神色的眼眯起,闪着微怒的火花瞪向她。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剑云哥哥,我是真心诚意想当你的娘子。”她急急叫道,表示决心。“不……不过,你可不可以再等我两年?听厨房大娘说,女人要十五岁及笄后才能嫁人,我今年已快满十三……”
  这幺“优质”的男人,怎幺说她也要先订下来,以免太迟。
  “闭嘴!”他低喝地制止了她未竟之语。“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你可知我今年已二十三岁,整整大了你十岁!更何况你并不认识我,竟然就说要嫁给我?岂不是太可笑了!”他再也无法维持温文的态度对她了。
  虽说男女婚嫁一向由媒妁促成,所以男女成亲前多不曾谋面。可是一个年幼女娃夜闯男人寝房并开口提亲……这种行为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
  “嗄?你有二十三岁了?”梁芙姬眨着惊讶的眼睇着他,“实在是看不出来耶!不过没关系啦,反正我又不会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他瞪着她,“你回房吧!这事休要再提。”他直接撵人,不愿再多言。
  小女娃喜爱胡思乱想,异想天开,他可以当成没这回事。反正明日他就要起程西行,离开靖城,日后两人想要再见面的机会恐怕是没有了。
  而且经过这两夜,他不会让她有再次夜闯他寝房的机会。
  “我不要!”她回瞪他,“你为何教我不要再提这件事?”
  乔剑云瞪着她倔强的眼神,心中为她眼底的坚决所惊。为什么她就是让他觉得她一点也没有胡言乱语兼开玩笑的意味?
  “好,那你说说,为什么才经过一夜,你就突然想要我娶你为妻?”他再次捺着性子问道。
  “哪有突然!昨夜见着你时,我就觉得剑云哥哥与我所见过的人都不相同;
  等到今日更加了解你的一些事后,芙姬就下定决心要当剑云哥哥的娘子,一辈子与剑云哥哥在一起。而且在我及笄前的这两年,我定要加紧练功,日后好跟随剑云哥哥西行做生意。“
  “就这样?你就想嫁我为妻?”就只凭一面之缘与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她就打算托付终身予他?
  “对啊!”她眼珠一转,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降低声调小声的道:“喔!我还把昨夜我蹲在你房间窗下的事告诉厨房大娘,她告诉我,如果剑云哥哥可以跟一位姑娘关在房里‘嗯呀’了那幺久的时间,那我大可放心的嫁给你,因为你肯定是很‘勇猛’的啦……不过我实在不明白大娘所说的‘勇猛’是啥意思。指的是你的功夫很好吗?”她转而问起他来,并想起厨房大娘在说起这两个字时脸上奇特又暧昧的表情。
  乔剑云闻言色变,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有丝好笑。不过这下子他也可以确定她只是一时崇拜英雄情结作祟,才会对他紧追不舍。相信再过一段时日,她自会淡忘这件事的。
  “不管那位大娘是如何跟你说的,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
  你回房吧!我想睡了。“
  他已懒得再纠正她错误的认知。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答应?我有什么不好吗?”她有些焦急的追问。
  “没有为什么,你回去吧!”他的眼神一寒,嗓音亦硬了几分。
  梁芙姬一窒,有些被他倏现的不善神色吓住。但是……“我不走!除非你答应让我做你的娘子。”她仍是坚持。
  倏地,乔剑云大跨步上前,伸手一把揪起坐在椅上的梁芙姬,如抓小鸡般拎着她娇小的身子朝房门走去。之后他动作迅速的一手打开房门,另一手则是将她的身子往外一丢,也不管她是否跌痛了,再反手将房门掩上并上闩。
  门外闷哼一声后先是无声,接着梁芙姬稚嫩又夹带着气怒与决心的嗓音响起。
  “我喜欢你!剑云哥哥,我不会放弃的!”站在门内的乔剑云眼中燃起怒焰,表情复杂地瞪着房门。
  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懂得什么叫作喜欢?这幺随随便便就说出口,难道她真以为可以不用负责任的吗?啐!
  第二章
  四年后京城一趟西行,才刚回到京城,休息不足一日,乔剑云即接到茗记另一位总管兼好友勉梓俊送来的请帖,让他不禁惊讶于勉梓俊的消息灵通。因为除了自己府里的下人知道他已回到京城外,他尚未打算踏出乔府大门哩!
  可惜有人似乎不想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真到他应邀踏入勉梓俊位在京城北街的府邸,并看到风毓宇亦赫然在座时,才恍悟原来他们早就派人盯着自己府里的动静,莫怪他才一回京,他们立刻就送来一张请帖。
  “羽扬人呢?不可能你们全到齐了,他这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京城的人会缺席吧!”双眸横扫厅中一圈后,乔剑云悠哉入座,而且还特意挑了一个距离他们稍远的座位。
  “我们又不是毒蛇猛兽,你‘闪’得那幺远作啥?”风毓宇嘲讽地一瞥,语气富含兴味。
  “我怕被你们身上发出的火给烧着了。”乔剑云淡笑地瞥着有“妻”在怀的两位好友。那种毫不避讳且形于外的真情流露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哩。想不到一趟西行的时间内,他们皆已寻得可共度一生的伴侣,而且看起来还是那种很难得到的“真情挚爱”呢!
  “直说羡慕我们夫妻感情好不就得了,干嘛拐着弯说话!”勉梓俊直爽的驳道,顺手将坐在一旁的爱妻裘依浓拉来搂住,满脸得意的炫耀,“如何?我的娘子是不是比那些庸脂俗粉美得多?”
  “娘子?”乔剑云微扬眉,“你们已经成亲了?”速度真快呀!
  “可不是!我们在半月前已成婚。谁教我们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你回京城,想请你喝上一杯喜酒也不得。我看‘茗记’四个总管里面,就属你的行踪最难找!”
  勉梓俊忍不住发起牢骚。
  “我是办正事,可不是游玩。况且西行路上荒凉且城镇少,除非有重要事,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呢!”
  乔剑云淡笑的解释,“不过看来这回我似乎不只是错过梓俊的喜宴,恐怕连毓宇也成亲了吧!”
  “就是!风毓宇这小子可是比我还着急,他连知会我们一声也没有,就在杭州城先成亲了。”勉梓俊接下话,双眼不满的一睨。因为他的娘子差点因为无法完成与南洛紫的约定,失望得不肯舆他成亲。
  “少说我。自己嘴笨还敢怪罪别人。”风毓宇好笑的睨着他。
  他们两人的娘子原是好友。明明就是勉梓俊嘴巴笨无法说服心上人下嫁,还老是怪罪他不该“偷偷”先成亲。
  就在两人互“瞪”之时,乔剑亦好笑地看着他们的娘子干脆偷偷溜到一旁说起女人的悄悄话来。
  接着风毓宇突地转头朝乔剑云一笑,笑容中充满着兴味与不怀好意。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乔剑云感到有些愕然。怎幺了?
  “剑云你呢?你什么时候要成亲?我们也好叨扰一杯喜酒。”
  “成亲?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乔剑云被风毓宇问得一脸茫然。
  “唷,可怜人家姑娘苦苦‘追’了你乔总管敷年,你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
  风毓宇的唇畔勾起一抹富含深意的阴险笑意。
  “你在胡说什么?我要跟谁表……”他蓦地打住话,似是想起什么,脸色难看了几分。
  “我说对了?”风毓宇不怕死的再添一句。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更何况我与她毫无瓜葛。”乔剑云沉下眼郑重的说道。
  既然毫无瓜葛、毫无所觉,那干嘛一副被人戳到痛处的模样?风毓宇忍不住睨他。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呀?”勉梓俊个性直率,向来不管琐碎且与商务无关之事,所以对他们的交谈是听得一头雾水。
  “难道你不曾听说过?”风毓宇喟叹地斜睨他,“剑云有一位‘爱慕者’,已经追在他身后好几年了。可惜我们的乔总管根本就不理人家,且还处处躲着人家。”
  “真的?”勉梓俊讶道。“是谁?我们认识吗?”他立刻追问。这个消息对他可是很“新鲜”的。
  原本在一旁说着女人体己话的裘依浓与南洛紫亦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瞧向乔剑
  云。
  “那只是传言!”乔剑云强调道,眼神越发黯沉的瞪向风毓宇,温文的俊脸上隐约有丝不自在。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南的人竟然耳朵长到可以听到这个他极端不愿想起的“传言”,风毓宇的耳目可真是众多啊!
  不过他也不用太过讶异,他不是才刚返回京城就被“请”了过来吗?
  思及此,原有的一丝不自在也消失无踪;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乔剑云悠然端起身旁几上的茶杯凑近嘴边呷了一口。
  “如果我没弄错,这一年多来,这件事的确已变成了‘传言’……这其中的因由你该不会不知道吧!”风毓宇继续问道。
  啧!真不好玩,这人年纪越大就越是情绪不形于外了。
  乔剑云瞥了他一眼,“去年我已要梁千峰将她带回家严加管束,不准她再四处乱跑。”他淡声道。
  “梁千峰……靖城首富?”风毓宇扬眉,“那追着你不放的女子是梁千峰之女?”这倒真是“新闻”了。
  “嗯。”乔剑云看着两位好友。反正这传言也不曾消失过,与其任他们胡猜,倒不如解释清楚,让他们了解真正的情况。
  “你们还记得数年前有几回我由西域返京的路上曾遭盗匪试图劫掠货物?”
  “没错。听王爷说,王妃还推断那件事是女子所为。”勉梓俊点着头。“只是后来不曾再听王爷提起这件事,我也以为事情已然解决。”
  “劫掠者的目标并非货物,也从未造成损害,所以王爷自是不需再提起。”
  乔剑云的语气有些无奈。
  “劫掠者的目标是你吧!”风毓宇已然听出他话中端倪,“梁千峰之女会武?”
  “何止会武,她的武功可是高明得很。”
  “原来是这样。”风毓宇不禁一笑,“所以你才会私下‘要求’梁千峰将他的女儿抓回靖城,不要再来打扰你。”
  “没错。”乔剑云点点头。拜他“威胁”梁千峰所赐,这一年多来,她果然不再不时出现在他的四周,而他也过了一段不受“骚扰”的平静日子。
  想必那梁芙姬应该在梁干峰的强力管束下,乖乖等在靖城梁家,直到她出嫁的那一刻吧!
  不过,私心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来没有她的不时“骚扰”,日子似乎过得有些无聊哩!
  “啧!剑云,看你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倒是想不到你的心肠竟然这幺狠!”
  勉梓俊在大致明白后,忍不住揶揄道。
  “狠吗?”乔剑云若有所思的瞟了风毓宇一眼,“总比‘某人’老是端着一张无害的表情,说上一堆非发自真心的甜言蜜语要来得好些。”他有些嘲弄的的暗喻。
  风毓宇闻言再次笑了,“我承认以前对女人是心软了些,但是我可不像你,表面一派温和好说话,实则内心坚硬的像一块石。”他没有闪躲的承认自身的缺点,但是同时亦不忘反将一军。
  “那又如何?”乔剑云不反对他的说词,“我只是不想惹来麻烦。”
  “啧!”勉梓俊嗤了一声,“那我还真同情那位紧追着你不放的女人,竟然会喜欢上你这种铁石心肠的男人!”
  “之前你也如同我一般,崇尚自由,绝不受人干扰、拖累。怎么才成亲没多久,口气就全改了?”乔剑云淡笑的嘲弄。
  “别讽刺我。等你自己也碰上了,再来告诉我,你不喜欢惹麻烦!”勉梓俊反驳道。其实他当初亦百般挣扎过,不过最终仍是不敌“真情”二字而甘愿被“爱”拖累。他相信当乔剑云碰上正确的对象时,绝对无法再说出如此“豁达”
  之语。
  “对了,你们还没说羽扬到哪儿去了。这幺‘重要’的场合怎能少了他呢?”
  乔剑云话题一转,不想再多费唇舌的辩驳一些无意义之事。
  “羽扬在梓俊成亲的两日后即带着他心爱的娘子南下去了。他打算带着她一边游玩一边处理些商务。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说要上皓天堡向南宫煜讨一份人情,顺便白吃白喝一顿。
  “风毓宇打趣道。
  “他那个以京城为家的人都跑了,你们两人为何还留在京城不走?”乔剑云亦觑他一眼,假装不解地问。
  “等你回来啊!”风毓宇轻佻地答。
  乔剑云瞪向风毓宇阴险的俊脸,正想再出声,勉府的下人已前来请他们用膳。
  “走吧!想再斗嘴,何妨等吃饱再继续,起码那时就算想动手也比较有力气。”
  勉梓俊笑着站起身,走到一旁抓起裘依浓的小手,率先往门口走去。
  其余两人间言皆露出会心一笑地尾随在后,朝膳厅而去。而风毓宇当然亦不忘先抓回自己心爱的娘子才跟了上去。
  之后,久未见面的三名好友索性开怀畅饮至深夜,才终于尽兴。
  数日后位于京城靠南门的同兴大街是一条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两旁的店家以药铺居多,京城里一些有名的大夫及药堂皆位于此大街。
  在这些药铺中,“济生堂”该算是一家比较特异的药铺了。
  “济生堂”的老板谷少云乃是定北王妃之弟,为人谦和、心地良善,每年不定时在店内举行义诊,并主动帮助那些有需要却无力购药的贫困人士。而他之所以可以如此大方“挥霍”,皆因“济生堂”背后的支持者乃是“茗记商行”的众家老板。
  “乔大哥,这趟你可真是辛苦了。这幺两大车药材,对于那些需要的人可真是助益良多啊。”谷少云愉悦的嗓音满是感激。“尤其是那些在中原一带取不到的药草,想必亦花费你不少时间吧!”
  乔剑云淡笑的看着他,“少云,很难在中原取得的药草,其实在西域并非是多幺珍贵而难取得。”
  在休息数日后,商队陆续进京,各式货物车队亦随之抵达,所以今日他才先将两大车特意带回的药材送来济生堂给谷少云。
  “可是那也得有人肯将之带回京来啊!”谷少云亦淡笑回答。
  一般西行的商旅在返回时,多半尽可能带些可获取暴利的货品——药材虽说利润也是很高,但是毕竟不如其它货品,所以一般商旅只会在有空余处时才顺便带上一些,绝不会像乔剑云般,干脆弄了两大车回京城。
  “反正又不是要我亲看押送货物,我只要动动嘴下令就行了。”乔剑云打趣道。
  “哈哈……”谷少云不禁大笑,“说的也是……”
  这时,乔剑云的手下纪士廷亦即这次商队车队的领导人趋前。
  “爷,药材已全数搬入药铺的库房中,空车已令人驾返商行。爷有其它吩咐吗?”
  “好。时已近午,士廷,你就舆我们一同用膳去,顺便喝上两杯,慰劳一下受苦很久的肠胃。”乔剑云淡笑邀约。
  “是的,爷。”纪士廷亦笑应。
  的确,一趟数月之久的西行,吃的全是带有异族风味的食物,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当然是要大快朵颐一番才是。
  三人来到同兴大街上最大的一家酒楼用膳。此酒楼不仅位置适中、占地广大,又隶属于“茗记”名下,平日人群进进出出,生意一向不恶。而此酒楼所聘请的大厨手艺高超,一道招牌菜“五味鸡”,让尝过之人个个赞叹不已。
  三人尚未踏入酒楼,眼尖的店小二已认出来人的身分,急忙哈腰恭迎。
  不过他们拒绝了店小二登上二楼包厢的建议,改而在楼下嘈杂的大厅不引入注目的一角落坐。
  不一会儿,精致的各式菜肴已摆上桌,三人开怀据案大嚼,并不时听着由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谈论。
  不久,在离他们两桌远的左前方,才刚落坐的一行人正谈论着一位与他们同时进入酒楼,并坚持坐在可看清街道往来人群的门边的一位姑娘。
  “我看那小娘子不像我们中原人士呢!瞧她那皮肤白得跟块玉似的,我看过那幺多花娘,还未看过皮肤比她更白的女人。”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赞道。
  “可不是嘛!一双眼睛颜色深得很,还闪着诡异的绿光哩!”一袭灰色劲装的男子回应了几句。
  “胡说!什么闪绿光,我看外面的阳光把你给照花了眼了。”第三名著白袍的男子啐道。“还绿光咧……她又不是妖怪!”
  “就是嘛!这般俊俏的小娘子,一身细皮嫩肉,哪里像妖怪了?为兄的还想摸上一把呢!”着青衫男子开口附和。
  “爷?”纪士廷看着自那些人开始谈论没几句后即停箸不动的乔剑云。
  “有什么不对吗?乔大哥。”谷少云亦发现乔剑云奇怪的神色。
  乔剑云在那些人的谈论话语入耳后,心中就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们谈论的对象该不是她吧?
  不会吧!难道他一年多来平静的日子已告终结?乔剑云一双剑眉逐渐向眉心靠拢。
  算了,何必多加揣想呢!乔剑云倏地由椅上站起,转身朝门口方向而去。
  “爷……”
  “乔大哥……”
  不理会身后疑惑的叫唤,乔剑云双目灼灼的梭巡着靠近门口的几张桌子,然后,他的目光定在一个背对他的身影。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那道背影似有所觉的回过身来——
  一张有着深邃轮廓的俏脸,原本疑惑的神情在接触到乔剑云的目光时倏地转为惊喜,那乍然释放而出的喜悦光芒令她原已出色至极的五官更加散发出绝美憨直的诱人气质,引人心旌神摇。
  “剑云哥哥!你回来了!”小小的身子由椅上一跃而起,直扑向那不远处的高大身影,一双小手已闪电般地揪住乔剑云垂在身旁的大手。
  乔剑云眸光闪动,“你怎幺会在这里引”他咬着牙低声怒吼。果然是她,那个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梁芙姬!
  梁千峰到底在做什么?竟然会任由她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而无人跟随保护!
  “我来找你啊!”她抱怨的睨着他,对他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一你不知道,我爹把我管得好严,命令我哪儿也不准去,还找人监视我。而你又不肯来我家看我,所以我干脆就上京城来看你了。“
  她在胡扯什么?他什么时候去她家看过她来着!乔剑云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在公众场合,大剌剌的表示自己是由家中偷跑,而且目的还是去找一个“男人”?!她到底有没有男女之分啊!
  乔剑云扫了眼她揪住自己的小手,改将她揪往他舆谷少云、纪士廷用膳的桌旁,并令她坐下。
  而犹未反应过来的谷少云舆纪士廷则是怔楞地看着乔剑云在转眼间即一抓
  “回一位绝美的姑娘,并脸色难看地将她”丢“在椅上。
  “你到底是怎幺来的?”乔剑云勉强忍住气地问。每次他只要碰上她,一向的沉稳舆温和的脾气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倏燃的怒火。
  “骑马来的呀!”梁芙姬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可不要用走路的,靖城离京城很远呢!
  乔剑云很努力地不大骂出口,“我是说,是谁带你来的?京城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抵达的。”若没有熟悉路径的人带领,极有可能因路径不熟而误入沙漠或是沼泽地区而遭逢危险。
  “哇!剑云哥哥怎幺知道是有人带我来的?”梁芙姬的脸上绽开一抹甜笑,再加上口气里渗入的崇拜,真可谓迷死人不偿命哩!
  只可惜乔剑云一点也不为所动。“说清楚!”
  “好嘛!做什么这幺凶……”梁芙姬转着眼珠,口中咕哝着,“我先易容改装成男子溜出家门,然后再找到一队返回京城的商旅并找到领队付他银两,要他让我跟着旅队一起回京城。就这样。”
  果然如他的猜测。看来她自己也很明白她那张脸是很容易惹出祸端的,而易容改装是最妥当的方法。
  只不过……
  “到了京城以后,你就恢复这种打扮?”乔剑云指着她一身“女侠士”的打扮。一条金线镶边的宽腰
  带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舆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得一清二楚,而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彷若没有察觉众家男子对她所投注的垂涎目光。
  “当然啦!”她理直气壮道:“我们都一年多没见了,我怕你会认不出我嘛!”
  乔剑云尚不及对她理所当然的话语作出任何评论,一旁的纪士廷已然发出一声低呼。
  “原来你就是传言中那个追着爷不放的”爱慕者“啊?”他惊叹地脱口而出。
  爷还真是铁石心肠哩!假若是一位如同眼前这位天香国色的女人追逐着他,他恐怕早早就将人家带回家了。哪像爷,被追逐了数年仍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而且如果他没看错,他还觉得爷的眼光之中似乎还挟带着丝丝杀气呢!
  “谁说我只是”爱慕者“?!”梁芙姬大眼瞟向纪士廷,投以一枚“不以为然”的白果。“我是剑云哥哥未来的娘子。”如晴天响雷般的话语一劈而下。
  纪士廷震惊地张大了嘴,一旁的谷少云眼中亦闪现着惊异。
  当然,在一旁偷听的“闲杂人等”更是张口结舌,惊骇于她大胆、不知羞耻的宣告。
  “少自以为是,我可从未答应过。”低沉含怒的话语由恶狠狠瞪着她的乔剑云口中吐出。
  一句童言稚语、戏言般的话,为什么在经过几个年头后仍未从她的脑中消失或遗忘?她为什么至今仍是咬着这句话不放?
  苦恼、怒火,再加上一丝无法理解的悸动,混杂成一气地充盈在他的胸中,令他怎幺也咽不下去而气窒的梗在胸中徘徊不褪!
  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他从来不需要担负这种“危险”又一相情愿的美丽负担。男女之间对他来说一向是很清楚明确的关系,他不愿也不肯招惹这种自动“黏”上来的麻烦,给自己背上添个包袱。否则他也不会在一年多前教梁千峰硬是将她逮回靖城严加看管,不让她有机会去打听他的消息且缠上他。
  “你是没有答应,但是你也不曾反对过啊!那我为什么要放弃说服你的机会?”
  梁芙姬歪着头,一脸不解地睇着他,完完全全忽略他周身幅射而出的火焰。
  “剑云哥哥,我长得不算太丑,又有一身武功可以陪着你到西域那些比较危险的地区洽谈商务,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答应让我当你的娘子?”
  “你只会成为我的麻烦!”乔剑云阴沉的眼继续瞪着她,简直是拿她的顽固没辙。
  看来要教她死心自动离开是不可能了。而她只身待在京城也着实让他不能放心。毕竟她是梁千峰之女,如果她竟然在他已知的情况下发生危险,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唯今之计也只好先暂时盯着她,然后再尽快通知梁干峰前来京城“逮”
  她回去。
  “不会的,剑云哥哥。我有武功可以保护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不以为然的摇头,娇憨又自信的神态惹人心怜。
  “你说够了没有?!”他语气严厉的斥道。他不容易生气,但是她似乎也不怕他的怒火——偏偏他就是无法抑止一路升起的火气。
  “够了、够了!”梁芙姬吐吐小舌,见风转舵的向不远处正战战兢兢不敢过于靠近的店小二招手,“这位大哥,麻烦你将我刚才所点的菜送来这里。”她笑咪咪的吩咐后,再将目光投向对座一直沉默不语的谷少云与纪士廷。
  “啊!芙姬太失礼了,忙着跟剑云哥哥说话,倒是忘了跟两位大哥打招呼。”
  快速的转变让谷少云舆纪士廷尚且不及反应,乔剑云却已然到达爆发的临界点。
  他深深吸了口气,大手倏伸,一把将梁芙姬由椅上拎起,闷声不响转身就走。
  “啊!剑云哥哥,你……”
  “闭嘴!”
  看着迅速消失的背影,纪士廷再次张大嘴,久久回不了神。
  这……这是他那个一向冷静、极少发火的主子吗?
  “她……她就是传言中……”谷少云问出心中的疑问。
  “恐怕没错。”纪士廷回过神地回答。“我虽不曾见过她,但是她一直追着爷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
  “茗记商行”总管乔剑云公然从酒楼里拎出一名美姑娘的“事迹”,在当天即传遍全京城。
  第三章
  梁芙姬一脸悻悻然地踏出“绿水苑”,在经过那两名看守她的“狱卒”身旁时,还顺便赏了他们两枚“白果”,算是打了招呼。
  自从那天很丢脸的被乔剑云给拎回来,她便被他丢在“绿水苑”里,之后他派给她两名婢女服侍她的日常起居外,还安排了两名“守卫”守在绿水苑外,只要她一踏出苑外,那两名“守卫”定然寸步不离的跟随,并严令她不准离开乔府一步。
  除了她住在绿水苑的隔天,他曾亲自前来告知她,说已派人送信至靖城请她的父亲前来接她,之后她就再也不曾见到他的面了。
  在仆人的一问三不知与对占地颇广的乔府不熟悉下,她按下焦躁的心,利用几天的时间将乔府的地形与庭园屋宇的方位弄清楚。而今日她再也忍耐不下去,决定在今日一定要见到她的剑云哥哥不可!
  若不是尊重他所下的禁令,她早就施展轻功,避开那两个守卫的监视,出外溜达去了,才不要被关在绿水苑里,天天看着湖水以及在水边飞来绕去的蝴蝶蜜蜂呢!毕竟再美的景色看久了也是会腻的嘛!
  而且与其天天看着那些花草,她宁可天天对着剑云哥哥那张每次见到她就扬起怒火的俊脸。
  至于剑云哥哥所说,已派人去请爹爹来此的事,她才不在意呢!想想,派人至靖城送讯给爹爹,再等到爹爹准备妥当出发来到京城,这一来一往起码也得费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吧!搞不好等到那时,她的剑云哥哥已经答应要让她当他的娘子了,所以此时她可是半点时间也浪费不得。
  不过……她真是不明白呐!
  记得在四年多前,当她见到剑云哥哥的第二天时,就很清楚的表明了自己想当他娘子的意愿,可是剑云哥哥似乎一点也不相信。后来她努力练功,甚至在一打听到他的行踪后就会跑去找他,而且她还数次扮成劫匪,假意去劫掠他运送的贷品,好证明她有资格陪在他的身旁,当他的娘子助手。
  结果她的一切努力,换来的是他联合她爹将她逮回靖城家中,并派人严加看管,害得她有一年多的时间都见不到她的剑云哥哥。
  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早就偷听到这件事了:不过她并不怪他。
  她知道他嫌她年纪太小,所以不愿允她。可是现今她已经长大了呀!他为什么还是不肯答应呢?
  她也不是白痴,会不明白每回他见到她时,眼中所燃起的怒火,也知道他不喜她如此纠缠他。可是……
  四年多的时间下来,她早已明白自己当初会主动要求成为他的娘子,可不是一时冲动……咳,好吧!
  或许当初她是有些崇拜英雄的情结在心中作祟,但当年她对他的“一见锺情”
  可也不假。
  如今,她可是真心诚意地想伴他一生,做他的亲亲娘子。只可惜他的头脑就宛如石块一般顽固不通,怎么也不肯软化松口……
  不管!反正她喜欢他,就会努力去博得他的欢心,她才不管外人怎幺批评她的大胆与倒追男人的惊世骇俗行径呢!总之,她就是不想放弃……
  哎……真不知道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缠上他,成为他的手中宝梁芙姬一迳朝前厅方向行去,打算在乔剑云尚未出门前堵住他,脑中则是胡思乱想着一些事。
  唉!学了一身功夫似乎也无啥助益,起码剑云哥哥并没有对她另眼看待呐!
  “什么时候我家成了‘集市’,我怎地不知道?”
  大厅中,乔剑云看着一大早就登门拜访的两对夫妻,语气嘲讽地道。
  “什么意思?”勉梓俊精神有些不集中的问。若非风毓宇说有要事相商,他还想在床上舆爱妻多温存会儿呢!
  “你们这幺一大早跑来我家‘赶集’,难道不是把我家当成‘早市’了?”
  “是毓宇说有事要谈,怕你日间商务繁忙,干脆就早一点来,以免占去你太多时间。”
  勉梓俊拉来爱妻小手轻抚着,“所以我们才会连早膳都还未用就先赶来你家了。”
  “是吗?这幺重要?”乔剑云满眼嘲讽的瞟向一旁的风毓宇。
  光看他那“看好戏”的表情,就知道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
  “找你好几天,你老是不在府里,所以我就干脆找梓俊起个大早前来。你看,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风毓宇凉闲地道。可惜语气与眼神实在是不相符合。
  恐怕没那幺简单吧!乔剑云睨着风毓宇那故作“无邪”的脸,心下已有些明白他来此的真正目的了。
  “好啦!人也找到了,毓宇,你也该把事情说清楚了。”勉梓俊催促道。即使明知“茗记”并没有什么不妥之事,但是会让风毓宇慎重地约齐三人,想必是有什么他尚未得知的事发生吧!
  “你被毓宇骗了。他哪有什么‘大’事要商讨,我看他是打算来跟我讨论这几天在市集街坊谈论得正热烈的一则传言吧!”乔剑云冷笑道。在看到风毓字眼中加深的笑意时,心中更加确定,他果然是来看“笑话”的。
  “传言?什么传言?”向来不喜探人隐私及不听闲话的勉梓俊有些茫然。
  “这几天京城甚嚣尘上的传言,就是咱们‘茗记商行’的乔总管在数日前由同兴大街上的一家酒楼里拎着一位小姑娘出了酒楼大门,怒气冲冲、扬长而去的这件事。”风毓宇含笑地将这几日京城内最大的流言说出,眼中充满兴味。
  “真的?!”勉梓俊双目大睁。不会吧!剑云该算是他们之中脾气最温和的一位,怎幺可能会在众人面前大发雷霆?要说是他勉梓俊做出这件事,恐怕还比较能得到旁人的信服。
  “当然不假。众目睽睽,无可抵赖。”风毓宇依旧笑脸迎人,丝毫不觉乔剑云浑身散发出的不悦气息。
  “那又如何?”乔剑云不悦地反问。笑话,难不成兄弟相处了这幺多年,他们还以为他的个性就如同他的外貌般谦和,从不会发脾气?
  况且这件事已在坊间传谈多日,他才不会辩解甚至抵赖不承认呢!因为直到此时,每一想起那张缠着他不放的“芙蓉面”,他就忍不住由心中泛起一股火气。
  “是谁这幺有本事,可惹得剑云这个甚少发火的人大肆发作?”勉梓俊兴致勃勃的问着一旁一脸无事状的风毓宇。
  “如果我没猜错……”风毓宇似是故意要将乔剑云的怒火撩起般瞟了他一眼,“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追着咱们乔总管多年的‘爱慕者’,梁姑娘是也。”他又睨了正瞪向他的乔剑云一眼,“而且如果我的消息没错,此时梁姑娘应该就住在乔府里才是。”
  “是她?”勉梓俊咧嘴转首看向乔剑云。难怪风毓宇要邀他一大早就跑来乔府。想想,从不让那些怀有目的的女人住进乔府的剑云,竟然会大方的任由那位已垂涎他数年的女人住进来,的确是很奇怪的举动。莫怪风毓宇想来一探究竟,甚至连他都不禁起了好奇之心,想多了解一番哩!
  “梁千峰与我是多年熟识,我总不能任他的女儿只身在外而不闻不问吧!”
  这下可好,看笑话的人又多了一个。乔剑云有些无奈地只手撑着下颚,承受盯着他的好奇目光。
  “既是如此,那何不将梁姑娘请出来,也好让我们舆她认识一番。”风毓宇建议道。
  “那又何必?我已派人前往靖城通知梁千峰前来‘领回’偷跑出来的女儿。
  等她被带回靖城以后,你们也不太可能会再见到她,所以现在认识她又有何用!“
  这回他会确定她绝不会再次偷跑成功!
  “那你就错了。既然她是头一回来到京城,我们才更需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人家啊!否则如你所言,以后她可能就没机会再来此地了。”
  风毓宇忽然又咧嘴一笑,“不过这也很难说。或许日后梁姑娘会嫁到京城来也说不定,届时大家碰面的机会不就又增加了?”
  乔剑云一怔,想起那梁芙姬有可能在日后嫁到京城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气。
  看着他闪动的眼眸,风毓宇又笑了。
  “反正梁姑娘只身一人必定也觉得有些孤单,不如这样,你尽管去忙你尚未处理好的商务,那梁姑娘就交给我们来接待好了,我的紫儿和梓俊的娘子可陪伴着她,届时我亦会派人在四周保护妥当的。”他殷勤地说着,全然无视乔剑云眼中的不赞同。
  “毓宇,我……”乔剑云才刚发话,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闯入大厅中“剑云哥哥,我可找到你了!”
  跃入厅中的小身影快速地上前揪住乔剑云的手臂,才在他身旁站定,她那五官深邃的异国面貌已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只见她年约十六、七岁,鹅蛋脸上镶着一对闪着绿光的深蓝眼眸,直挺的鼻、菱形的小嘴,比常人还要来得白皙的肌肤,两朵气愤的红晕浮现在双腮上。
  她很美。尤其是她的五官明显显露着外族人的遗传,更增添她那舆大唐美女不同的异国风情。不过真正吸引众人目光的却是她脸上那有神双眼中所闪现的毅力、坚持舆不输男子的豪迈神色。
  “剑云哥哥,这几日你都跑到哪儿去了?问你府里的人,没一个知道你的行踪……我真是不明白,以前我在家时,如果要找我爹,只要随便抓一个仆人来问一下便知,可是你们家就好奇怪,竟然没一个家仆知道主人上哪儿去了……”
  风毓宇在一旁轻笑出声,插嘴道:“梁姑娘,乔府的仆人并非不知主人去处,而是被吩咐不准泄漏主子的行踪。”好个憨直的姑娘,难怪剑云在面对她时会失了常心。
  “嗄?是这样吗?为什……”她边说边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厅中还坐着两对陌生男女。不过她的目光并没有被风毓宇或是勉梓俊那两张俊脸所吸引,反倒是坐在他们两人身旁的妻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哇!好美。”她不自觉放开揪住乔剑云手臂的小手,向前跨了几步,细看起风毓宇的妻子南洛紫与勉梓俊的妻子裘依浓。
  在西北地区舆京城一带,她的身形在一向高大的北地女人中已算是奇特的娇小了:可是眼前这两位美女不仅具有大唐美女的一切条件,还多了北地女人所没有的纤弱与妍婀。
  梁芙姬的直率亦让同时盯着她的裘依浓舆南洛紫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加几分。
  “这位妹妹更美呢!”裘依浓亦不假思索的直言,南洛紫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是吗?呵……”梁芙姬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几声,像是非常不习惯别人对她的称赞。
  “咳,我的名字叫梁芙姬,两位——”
  “我们尚未提起招待梁姑娘的事,人家三位姊妹却已然‘一拍即合’,相看两欢喜了呢!”
  原本就存着搅和之心的风毓宇迫不及待的插嘴,又抢在乔剑云出声制止前再道:“梁姑娘,容我为你介绍一下……”他将在座的众人一一介绍完毕。
  “我们今日前来是想征得梁姑娘的同意,替忙得抽不出空来的剑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在京城四周游玩一番。”
  “啊!真的?”梁芙姬又惊又喜,感激地朝乔剑云投去一瞥,“我正想要剑云哥哥抽空陪我四处走走呢!你们也晓得这是我头一次来到京城,前些天为了等剑云哥哥回京,一直都待在客栈里,很多地方都还不曾去走走看看呢!”
  “那好!”风毓宇立刻热络的一击掌,“那不如我们就约在——”
  “你们可以走了。我还有事要办,可没时间再陪你们在这边耗!”冷冷的嗓音破坏气氛的插入,只见面色不善的乔剑云直接下达逐客令。
  被打断话语的风毓宇毫不在乎的笑睨他一眼,正想继续时,梁芙姬已抢先开口。
  “剑云哥哥,我跟你一同去好不好?我可以帮忙的。”她登时忘了之前的话题,急忙毛遂自荐。
  不过她的话倒也不假。自从她下定决心想嫁乔剑云为妻,她在这几年间除了练功外,最勤奋做的事便是向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们学习商务。
  乔剑云冷睨她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再转回座上那两位“好友”,且毫不吝啬的将烦躁及不耐的怒火尽显露在目光中。
  风毓宇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乔剑云已在爆发边缘。反正他今日想来此见梁芙姬的目的已然达成,不如就暂时收兵吧。
  毕竟太平盛世,茗记商行的生意亦蒸蒸日上,日子平顺的令人感到无聊,好不容易有这幺件有趣的事情发生,他还是留着慢慢玩好了。来日方长嘛!
  “喔!我们好象真的待太久了。为免误了正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叙吧!”风毓宇挽起爱妻南洛紫的小手由椅上站起,并朝勉梓俊使了个眼色。之后他转向梁芙姬。
  “梁姑娘,既然你不反对与我们夫妻一同出游,那过几日我们就会过来接你,这样可好?”
  “呃,当然。有劳了。”突然被点名的梁芙姬急忙回应。
  “哪里。”风毓宇又回了一句,突然又转向乔剑云,“对了,剑云,你可记得半年多前你买下东门大街的‘集庆’酒楼?”
  “怎幺样?”那个酒楼是他看中买下,属于他私人的产业。半年多下来,经过他整顿后的酒楼,生意可比原来更加兴隆。
  “当初与你同时竞价的朱太祥似乎是怀怨在心,最近老是针对”茗记“名下的商行做一些‘小动作’。而且朱太祥这个人一向心胸狭窄,我看你最近还是多留意一下。”他将最近得知的讯息告知乔剑云,要他提防。
  “这事我一回京就有人跟我提过,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乔剑云燃着怒火的眸子稍熄灭了些火气。
  “你知道就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搅完局,风毓宇随即走人——当然也不忘将被他一同拉来的勉梓俊夫妇带走。
  顿时,原奉热闹的大厅沉寂下来。不过梁芙姬可还未忘记之前问乔剑云的问题。
  “剑云哥哥,你现在就要出门了吗?好不好今天让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不放?我有重要的事要做,没空舆你搅和!”乔剑云语气厌烦的斥道。
  每回梁芙姬缠着他并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时,他总是难掩内心升起的烦闷舆暴躁。他真不懂,她为什么就是死死的认定他,怎样也不肯放手。偏偏他又无法像对其它人般对她视而不见……
  他是不是该想个法子,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令他越来越忍受不了的事?
  “我哪有搅和!”梁芙姬立刻喊冤,“我只是想帮你嘛!更何况我们多点时间在一起,你也好快些答应我当你的娘子啊!”她理直气壮的道。
  “你听不懂是吗?我不会答应的!”他气恼地再次说道。他根本不想娶妻。
  “你别这幺说嘛!你又还没舆我相处,怎知不会改变主意!”她不解地问。
  乔剑云冷睨她一眼,不想与她多说地转身就走。
  “等一下!”她向前一扑揪住他的手臂,“我要跟你一起去!前几天你把我丢着不管,我好无聊喔!”
  “放手!”他冷声斥道。
  “不放。”她猛摇着头,“你武功比我好,我怕这一放手让你跑了,又要等到明日才能再见到你了……我可没把握追得上你!”
  “这可是你提醒我的。”他蓦地勾起唇角,手臂倏伸,手指不轻不重的往她身上软麻穴点下。
  “哎……”她的身子立时一软,“你做什么点我的麻穴?”
  “那还用问吗?”他扶着她的肩,睨了她一眼后召来仆人。
  “扶梁姑娘回绿水苑。”他吩咐着被派在绿水苑服侍的女婢。然后他看向仍想挣扎的梁芙姬,“别挣扎了。穴道会在两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到时就可以活动自如了。”
  直到那双怒瞪他的美目消失在大厅外,乔剑云才整了整被拉皱的袖口后出门办事去了。
  不过他心中却对她临出厅前,眼中的失望神色感到一丝莫名的难受。
  奇怪,他的情绪似乎越来越容易受到她的影响了……怎幺会这样呢?
  被两名婢女扶回绿水苑的粱芙姬,一路上嘟囔的粗话可是让两名婢女小玉、小银开了耳界。至于间中夹杂的外夷“粗话”,就不是她们所能了解的了。不过她们也不敢小觑梁芙姬身上所散发出的怒火。
  好不容易将梁芙姬扶回绿水苑,并将她“虚软”的身子安置在外厅的一张躺椅上后,小银立刻由桌上倒来杯茶水,让已“骂”得唇焦舌燥的梁芙姬饮下。
  “梁姑娘,你不要生气了。其实你能住进乔府就已经是爷的另眼看待了,别人还求不来呢!”小银安抚劝道。
  “就是咩!今天爷要出门不让你跟,改明儿个你再多求他几句,说不定爷就会心软,答应你的要求了。”小玉亦在一旁帮腔。
  “我不是气他不让我跟,我是气他好卑鄙,竟然偷点我的穴道,让我的行动不能自如。你们不知道这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可是很难受的。更何况他只要说一句不让我跟,我又能拿他如何?我打也打不过他,口才又没他好,何必点人家的穴道嘛!”
  “原来是这样。”小银松了口气。“可爷不是说两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吗?”
  “我有听到呀!可我心里就是不痛快嘛!”梁芙姬微嘟起嘴。她真的很想跟着乔剑云出门嘛!
  “想想你是第一位被爷准许住在府里的‘女客’,心中会不会舒坦些?”小玉有趣的看着梁芙姬,提醒她这件“事实”。
  乔府主人乔剑云的父母早已亡故,亦无亲近的亲戚,所以整个乔府的家仆只服侍乔剑云一人而已。
  不知是什么原因,乔剑云虽曾在府里招待一些远道而来且有生意往来的爷儿们,却从未招待过任何“单身”女客,更遑论那些怀有目的的不速之客了。乔剑云连生活起居都是由男仆照应的。
  原本小玉舆小银平日只做些扫地、擦门窗的琐事,偶尔府里有客人来,总管才会派她们两人帮忙。而这回被派来服侍梁芙姬的日常生活起居,尚属头一回。
  “所以我算是第一个被‘恩准’住在乔府的女人罗?”听着她们述说府内的情形,梁芙姬在听得津津有味之余,心中也不禁产生些许窃喜。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兆头呢?
  “就是啊!梁姑娘,从我们进了乔府工作后,所看到的就是如此。”小玉点着头。
  “不对。”梁芙姬突然又想到一事,“剑云哥哥说已经派人去通知我爹,让他来京城逮我回去,所以我想他八成是为了看住我、怕我乱跑才会干脆让我住进乔府好就近监视的。”她越说越沮丧,一张小脸也垮了下来。
  唉!她高兴得太早了。
  “不对吧!”小银反驳道,“如果只是为了监视你,爷让你住在客栈,并派人监视着你的行踪就好了,又何必让你住进府里来,还派我跟小玉来绿水苑服侍弥,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更何况绿水苑可是离‘寒涛楼’最近的院落耶!假若爷讨厌你,何不让你住在离他的院落最远的‘境楼’,那儿可是专门让外客住的地方。”
  “对嘛!由此可见,爷根本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小玉跟着插上一句。
  梁芙姬一听,心中立刻又升起喜悦的泡泡。
  “那你们说,剑云哥哥终是会点头答应让我当他娘子的,是吧?”心中有了希望,梁芙姬立刻又广征“民意”。
  “梁姑娘,这……”小玉立刻面有难色。她只是一名下人,怎幺能揣测出主子真正的心意?而且即使主子喜欢梁姑娘,也并不代表主子就肯娶她为妻啊!
  “这事……奴婢就不敢说了。”
  “嗄?”梁芙姬再次垮下脸,“那你们俩跟我说了这幺一大篇,岂不是白费功夫,白白浪费一堆口水?”她失望的抱怨着。
  “其实就我看来,梁姑娘应该趁着这次住在府里的机会,尽量博取爷的欢心,或许事情仍大有可为。”约莫二十岁的小银实事求是的建议。
  服侍这位粱姑娘已有数日,她可是真心喜欢这位勇于追求的姑娘,所以她以言语来鼓励她。
  “我也想啊!”梁芙姬苦着脸,“可是他出门都不让我跟,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人知道,我哪有机会接近他呀!”每次看到她就冒火,她实在是看不出他有哪一点对她另眼看待了。
  “如果可以找人问问就好了。”小玉自语喃道。
  “找人问?找谁?这又不是上街买东西,还可以找人问问哪里有好东西可买。”
  梁芙姬忍不住嚷出来,再赏给小玉一个大白眼。
  小玉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梁姑娘那双眼生得可真是诡异,没事就闪着绿光,就像是一只……猫?
  哎!小玉急忙将脑中的胡想清除干净。“我指的不是买东西啦!梁姑娘,之前我曾听府里的人说,爷之所以没有在府里养小妾,是因为爷在外头早就有一个感情不错的红粉知己了……”
  “谁?谁是剑云哥哥的红粉知己?”梁芙姬追问着,心中泛起一股不舒坦的感觉。
  “就是那‘艳香楼’的花魁女若红嘛!听伺候爷的小厮说,爷会常常去找那个若红姑娘,完全是因为那个若红姑娘很会在床上讨爷的欢心。所以我才想,若是能知道她是如何讨爷欢心的,耶——”
  “我也可以如法炮制一番。”梁芙姬接下话。
  “可……可在床上讨欢心是什么意思?讨剑云哥哥的欢心为什么要在床上?
  在床上要怎么讨欢心?“她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两位争相”献计“的婢女。
  “对啊,小玉,那小厮有没有说若红姑娘是怎幺做的?”小银亦张着疑惑的眼问道。
  “没有耶!我也是内务管事跟人闲聊时听到的,哪敢多问啊!”小玉也是不甚了解。
  “那你还教梁姑娘去学!”小银低斥。“去哪儿学?”
  “可……可是……”小玉一脸无辜地想辩解。她也是一番好意嘛,看主子爷都不太搭理梁姑娘,她也很替梁姑娘着急咩!
  梁芙姬眨了眨大眼,“别争论了。既然我已知道这码子事,自然就会去弄个清楚。”起码她也得想办法去瞧瞧那个“若红姑娘”是长得什么模样,才会博得剑云哥哥的欢心!
  “怎幺弄清楚?”小玉、小银雨人同声齐问。
  却只见梁芙姬那双眼珠滴溜溜的随着思绪打转,还不时有着奇诡的绿光闪过。
  隔了两天,风毓宇果真亲自前来乔府接梁芙姬出外游玩,同行的有他的妻子南洛紫以及勉梓俊与他的妻子裘依浓。
  奉乔剑云之令监看梁芙姬的守卫当然清楚风毓宇一行人与自己主子的关系,所以就由着他们将梁芙姬带出乔府一同游玩去了。
  梁芙姬在当天傍晚掌灯前就被送回乔府,而经过一天的游玩,她不仅舆风毓宇等四人更加相熟,另外她还打听到一些她很想知道的讯息。
  当夜,在夜深人静后,一道轻巧的身影先是避开守卫的注意,翻过绿水苑与其它院落相隔的矮墙,然后这道身影再熟门熟路的摸到外墙边一隅。在细心观察过四周动静后,轻巧的身影已纵身一跃上了墙头,瞬间消失在墙外了。
  “咦,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干嘛互扯衣物,一副打算拚得你死我活的模样?”
  压得极低又将话语含在喉间的模糊声响在黑暗中传出。
  仔细一看——
  京城内夜夜灯不熄的欣扬大街上,最大、最有名且楼宇也最高的“艳香楼”
  屋顶正趴着一条小身影。
  此纤细身影利用屋脊瓦片起伏的阴影处作掩护伏趴着,流转着绿光的晶亮大眼正紧贴被揭起瓦片的空隙处,朝屋宇内部细瞧着。
  可惜点在室内桌上的烛火却无法完全照亮在房中一角的床榻上,那两条交缠身影的清晰面貌舆动作……
  “怯!叫得那幺大声做什么?好似有人砍了她……”大眼努力想看清在床上翻滚的人,一边心中不断的嘀咕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迷惑。
  “都看了好几间房了,老是你扯来、我扯去的,到底什么才是在床上讨欢心啊?”她又厌烦的觑了一眼,“难不成是要我在床上跟他打场架……”
  原来这趴在屋顶上偷窥的身影正是苦求答案不得的梁芙姬。
  白日与风毓宇一行人出游,她趁机打探得知那“艳香楼”的所在位置,直到夜深,她便迫不及待飞奔来此,打算学习那在床上讨“欢心一的技术。
  谁知连看几间房下来,她不仅没有学习到任何方法,反倒是越看越迷糊了。
  她根本就搞不懂一男一女在床上翻来滚去兼发出一大堆暧昧的呻吟、尖叫声,有什么道理?
  她到底该学习什么呢?
  “一哇!”一声低呼被她及时用手掩住,她两眼不眨的瞪着下头那越演越烈的“戏码”。
  “杀人吗?不像啊!可那女人的叫那幺‘惨’,会不会……”
  “咦咦……那黑黑一坨是什么东西啊?我到底该看什么呢……”
  为避免惊扰他人,她只得眼儿猛瞪向那昏暗不明的床榻之上,心中的疑问与抱怨全部硬生生的压在喉头,发出一串又一串的呼噜声响……
  还好现下夜深人静、天色昏黑,而她伏身的屋宇下方又是吵闹不休,这才掩去了她所发出、不能完全掩盖住的声响。
  第四章
  在踏入这家隶属于“茗记商行”名下的布行前,乔剑云倏地转身,对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上午的梁芙姬那张笑得很“灿烂”的小脸。
  “记住——”
  “我知道啦,剑云哥哥。”梁芙姬笑咪咪又快速的打断他,“你才刚由西北回京,而且这趟西行花了你满多的时间,所以相对的,你在京里的商务也耽误、延迟了。因此如果我要跟着你出门的话,就要乖乖待在你的附近,不准让你找不到人,对吧!”她滔滔不绝的将这个上午已不知听了几遍的话复述。只不过之前他的用词可没有那幺温和。
  “你明白就好。”乔剑云冷硬的回答。
  连续几天,他都毫不留情的拒绝等在大厅中的她,偏生今日也不知怎么的,拒绝的话语竟然怎幺也无法再说出口。毕竟她的美貌加上哀求的眼神是很难让人狠下心拒绝她的,而她如此的低声下气也只是为了想随他出门。在多日的熬缠下,他不知怎地,竟一时心软的点头了。
  他也知道一个上午对她的“警告”皆是出自于自身的懊恼情绪而产生的“迁怒”与“找碴”,但他却是控制不了。
  乔剑云再次冷瞥她一眼,随即转身踏入布行大门。
  哇!一上午的时间都快过去了,他的气竟然还没消呐!剑云哥哥真的那幺不喜欢带她出门吗?梁芙姬边吐吐小舌边跟随着乔剑云踏进布行,迎向那已恭候半天的布行掌柜。
  “本以为乔总管这趟西行回来会多休息几日的,想不到今日就见到总管的面了。”布行掌柜笑咧了嘴说着,语气中不掩关怀之意。
  “此回西行往返的时间比原本预定的要来得快一些,所以我已充分休息过。
  有劳掌柜动问。“乔剑云噙着淡笑,语气温和地回应。
  一旁的梁芙姬看着乔剑云在进门前舆进门后判若两人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又嘀咕着:他还真是一个标准的双面人呢!
  “啊!失礼了,属下尚未请教……”布行掌柜这才看见由高大的乔剑云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小身影,且她异国的惊人美貌也是令人无法忽视的。
  “她是靖城梁老板之女,目前在乔府作客。”乔剑云简短的说明。
  “幸会,幸会。”布行掌柜立刻拱手为礼,而梁芙姬亦快快回了个礼。
  “到里面去吧!”乔剑云蓦地出声。看到梁芙姬对那布行掌柜所展露的笑容,即使只是因着礼貌,却仍是令他感到刺眼。
  “是。这边请,总管。”掌柜指着内室方向招呼着。
  乔剑云正想举步,梁芙姬却突然出声。
  “剑云哥哥,你进去看帐本,我先留在外边可好?我不会乱跑的,只是想看看这些漂亮的布料。”眨着好奇大眼,她看着偌大店面内各色不同的布匹,浑然不觉她的话语间有着些许的暧昧。
  乔剑云眸光闪动,“嗯。”冷硬的应了声,随即大步走进内室。
  这人还真是吝言得很呐!梁芙姬不以为然地对着乔剑云皱皱小鼻,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在周遭一匹又一匹不同颜色以及不同织法的布匹上头。
  由于梁芙姬是由乔剑云亲自带进布行的,所以一开始店里的伙计也不敢太靠近她。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位美姑娘跟他们的总管之间到底是啥关系?
  万一一个不小心在言词上得罪她,甚至是冒犯到她,那他们要如何承担得起责任?
  在大伙心中有些忐忑,烦恼着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位梁姑娘时,却只见这位梁姑娘一点也不像一般大家闺秀般胆小或拘谨,一脸兴致盎然的穿梭在店里面,仔仔细细的研究起花色繁多的布匹,还不时伸出小手好奇的抚着布料,感受着布质接触肌肤时的感受。
  最后她干脆在两位正挑选布料的妇人身旁站定,聆听她们的讨论,还不时插嘴发问。结果没多久,这三人竟然越聊越高兴,颇有一见如故的意思。
  这时,店里的伙计也好奇的凑上前去,不再担心或许会不小心得罪了她。毕竟她都能与一般的市井妇人聊得如此愉快,又哪会有什么富家骄纵的脾气呢!
  因为身处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布行内,可供欣赏的布料极多,再加上布行除了贩卖布料之外,还另有一区展示精致的绣品供人欣赏选购,另外店内亦设有裁缝多位,提供需找人裁制衣物的顾客服务。
  凡此种种,让待在店铺外间已眼花撩乱的梁芙姬压根儿就忘了正在内室看帐的乔剑云,也忘了时已近午,该用午膳了。
  后来一名心细的伙计发现已过午时,而看帐的乔总管似乎一时半刻内还没有结束的样子,于是就近在店门前买了些凉糕给梁芙姬果腹。而梁芙姬亦在此时充分显示出北地女孩豪迈不做作的心性,顺手就抓来一块并张嘴咬了一口。
  由内室走出的乔剑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此景。
  只见那梁芙姬娇小的身子正蹲在一大排放置布匹的木柜前,旁边还蹲了几名店内的伙计与两、三位看似是顾客的妇人,众人像是正针对某一匹布在讨论,而梁芙姬手上还拎着一块咬了一半的凉糕。
  乔剑云脸色沉了下来,一股莫名的怒火又在心中燃起。
  浑然不觉的伙计正说得兴高采烈,看着梁芙姬身上那不似大唐姑娘的保守衫子,上面甚至素雅到连绣上一朵花、一只蝶也没有。
  “梁姑娘,你仔细看,这匹布就如同你身上所着半唐半胡的衫子,织法是咱大唐织工的手法,可是这花样舆质料却又像是西域胡人喜爱穿著的布料。唯一不同的是你身上那料子的花纹是朝右,而这匹布则是恰好相反……”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梁芙姬,突然感到一道强烈且令人直想打寒颤的目光由身侧不远处射来,她分神地转动眼珠一瞧——
  “剑云哥哥,你看完帐了?”双眼登时一亮,梁芙姬轻巧的由蹲姿一跃而起并朝他奔去,笑意盈盈的站在他面前。
  “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乔剑云不悦地皱起剑眉,不过心中突生的怒火已在她笑着向他奔来的身形中消失了些许。
  “嗄?”她低头一瞧,这才想起手上还抓着一小块凉糕。“噢!这是他们怕我饿着了,在前头买来给我吃的。”她娇憨一笑,赶紧将手中的凉糕塞入口中,咀嚼两下即快速吞下,然后再将手指上的糖粉舔干净。
  她那舔吮手指的憨态与倏伸倏入的粉色小舌尖,让乔剑云的下腹为之一热。
  他诅咒一声,剑眉更加锁紧。她这幺做是什么意思?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挑逗他?
  “走!”他怒睨她一眼,向身旁的布行掌柜打个招呼后随即转身出了店门。
  梁芙姬一楞后立刻反应过来,不及向店内的人多说一句,旋即跟在那已快要消失的背影后而去。
  怎幺她乖乖待在外间没去吵他,也会惹起他的怒火?
  是不是真要在床上才能讨他欢心呢?可是她还没有搞清楚该怎幺做呀!
  是夜。
  好不容易才在午夜前将一些较紧急的商务处理好,乔剑云即离开书房,沿着
  曲折的回廊散步般的闻着
  回廊旁庭园中传来的暗香,走回他的寝居“寒涛楼”,而随身的小厮早在之前已被他遣退。
  他深深的吸了口隐约浮在空气中的花香味,头脑在远离书房那堆商务后却突然跃上一个“麻烦”的身影。
  他派人前往靖城也半月有余,想必梁千峰应该已接到他捎去的消息,那幺他只要再忍耐些时日,这场“闹剧”也该可以落幕了吧!因为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无法忽视梁芙姬的美貌与她眼中真诚的情感。
  今日中午,他离开布行后,就无法抑止心中泛起的无名怒火,于是他没有停留地将梁芙姬带回乔府,并把她丢回绿水苑,着人看住之后才又出门去。
  他不愿承认自己一点也不想看到她与其它男子靠在一起,愉快聊天的模样,也绝不承认自己对她的确起了非分之想。
  他只是想在梁千峰未抵达京城前看好她,而这期间他当然不能让一些不长眼的登徒子靠近她,将她觊觎了去,否则到时他要如何向梁千峰交代呢!
  对!就是这样……
  乔剑云边告诉自己边走进寒涛楼的拱形人口。
  才刚踏入寒涛楼的外厅,一道极细微的声响即由内室传人他敏锐的耳中。
  他立即屏息,身形轻巧快速的闪入内室,探寻那抹不寻常气息的出处。
  结果身形才刚跃进寝室内,一道他绝对想不到的身影便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中。
  是她!
  她又如数年前般,大剌剌的趁夜闯入他的寝房里了。她到底懂不懂男女有别啊!
  乔剑云看着坐在床沿正打着盹的梁芙姬,知道之前在外厅所听到的细微声音就是她打盹时脸颊拂过旁边纱帘的声音。
  他转身点起桌上烛火,乍现的光亮迅速唤醒了浅眠的佳人。
  她眨着有些呆滞迷蒙的大眼数下后,才看清正站在桌旁的人影,她开心地向前扑去。
  “剑云哥哥,我等你好久了!”
  乔剑云警觉的举起手,硬是阻下了她迅捷而来的身形,一双阴惊的黑眸瞪着她。
  “你跑到我的房间里来做什么?”
  “我想来讨你的欢心啊!”她理直气壮的说。不喜欢看到他脸上排斥的神色。
  今日午后,当她被他由街上带回并扔回绿水苑,她思考了一下午,决定今晚到他的房里试试那种她还未搞清楚的方式。
  “讨我的欢心?”他锁紧眉心,不解地重复。
  擅闯男人寝房的行为都已经让他想好好打她一顿了,她要怎地讨他欢心?
  “对啊!在床上讨你的欢心嘛!”她再表示得清楚一些。
  “床上……”他顿时瞪住她,满眼惊愕及不敢置信。
  梁芙姬肯定的点着头。虽说她自己也不太了解所谓的“在床上讨欢心”是什么意思……
  “你在胡说什么?!”他蓦地暴吼出来,眼神狰狞,心却是突然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梁芙姬被他吼得身子一缩,不过仍是倔强的开口反驳,“我才没有胡说呢!
  人家都说那个‘艳香楼’的若红姑娘很会在床上讨你的欢心,所以你很喜欢她,也一直当她是红粉知己。“她不满的嘟起嘴。
  “可我处处讨好你,你连理都不理我,还每次看到我时就对我发火……我…
  …我也想讨你欢心嘛!不然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肯让我当你的娘子?“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他冷笑,“别忘了,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要娶你为妻,是你自己不知羞,硬是——”
  “剑云哥哥!”她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恶言,“你很讨厌我吗?”她语气正经的问。
  “呃……”他顿时语塞,半晌才勉强开口,“我……我不是讨厌你,可我——”
  “你不讨厌我就行了。”她立刻松了一口气,再次恢复眉开眼笑。“既然剑云哥哥不讨厌芙姬,那你为什么不肯让我在床上讨你欢心呢?或许我可以做得比那个”若红姑娘‘更好……“起码她会拚命的学习啊!
  “闭嘴!”他忍不住低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半夜跑到男人房里就很不应该了,还开口闭口说要在床上讨男人欢心,你羞也不羞!更何况……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床上讨欢心’的真正含意?”他愤愤的骂道。
  如果他没看错,她绝对不明白在床上讨欢心的真正含意,所以才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在他面前说出这种大胆不知羞的话语来。
  还有,是谁在她面乱嚼舌根的?!
  又生气了!梁芙姬不解的看着他燃着怒火的黑眸,心中着实纳闷。她又说错什么了?
  “说真的,剑云哥哥,我的确是不懂人家说这句话的意思,可我也很努力的去找答案了呀!我甚至还跑到‘艳香楼’的……”屋顶上去偷窥研究。
  “什么?!”他震惊地打断她未竟之言,“你什么时候去的?”他不是找人看好她了吗?怎还会被她偷溜出府而无人知晓?
  “就前些天啊!”她奇怪的睨了他一眼。他为什么那幺震惊的模样?“我趁大伙都睡着了之后,偷偷翻墙出去的。可惜我趴在那‘艳香楼’的屋顶上偷看了很久,还是没有弄清楚。每次都只是看到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而且……”
  乔剑云已听不到她接下来喋喋不休的抱怨话语了。震惊骇然又有一些好笑的情绪已占满他全部的思绪。
  他没有想到她对男女之间的事竟然毫无概念。虽说她的娘亲早逝,可是在梁府那种人口众多的商贾之家……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有关这方面的事吗?
  而她实事求是的精神竟然让她半夜跑到“妓院”去偷窥……这幺大胆的行为怎不令他感到骇然与好笑呢!
  最重要的是,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而做这幺多努力,目的只是为了讨他欢心。
  可惜他根本不想娶妻,她一切努力与花在他身上的时间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她为什么定要执着于他呢?
  乔剑云眸光闪动,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假如她不要那幺执着于乔府女主人的位子,或许他可以将她放在身边为妾,如此既可解除目前两难的情况,也可以让她达到想接近他的期望。毕竟梁芙姬长得很美,即使是一向理智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也为她的美貌所迷惑。更何况近来的相处,让他开始欣赏起她那天真又坚持的可爱个性……时间再长一些,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再继续遏止那日益加深想占有她的念头。
  “剑云哥哥!”
  梁芙姬唠叨了半天才猛然发现乔剑云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反而还兀自陷入沉思状态中。
  梁芙姬不满的叫声拉回乔剑云的思绪。他的黑眸一沉,唇畔勾起一抹诡异的邪笑,睇看着她那双一直令他着迷且时时闪着绿光的大眼。
  原来他每回见到她必扬起的火气,非关怒火,亦非莫名,纯粹是他体内的欲火作祟。
  既然她这幺“喜欢”他,那他又何需枉作君子呢?就让他尝尝她的滋味吧!
  反正这是她自找的,他不需要感到不安!
  乔剑云倏地眯起眼,伸手抓住她近在身前的小身子并迅速往不远处的大床而去。
  “剑云哥哥?”梁芙姬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竟忘了反抗,直到自己被他用着适当的力道抛上了床榻……
  “你做什么?剑云哥哥。”她怔怔的问,眼神疑惑。
  “你不是想在床上讨我的欢心吗?”
  乔剑云站在床侧俯视她布满疑问的芙蓉小脸,一边大剌剌的伸手解起自己身上的衣衫,唇边还噙着一抹“可疑”的恣笑。
  “我是啊!”她不疑有他,忙不迭的点头,“可是我还没弄清楚该由何处着手……”
  “由何处‘着手’?”他的手停顿了下,然后有些闷笑的重复她的话。“既然你在这些时日犹未弄清楚,不如就由我来教你吧!也好让你知道该由何处‘着手’。”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肯教我?”她的双眸一亮,满脸欣喜。假若他肯教她,那岂不是胜过她跑去偷窥千百次!更何况那次她看了“整晚”,却一点也没看懂。
  “当然。”他随手将上身最后一件内衫扯开并往旁边扔去。
  “啊!”直到他露出赤裸的古铜色上身,她才蓦地惊叫出声、红了脸。“你……你干嘛把衣衫给脱了?”
  他什么时候脱了衣衫的,她怎地没有发现?梁芙姬转开眼暗忖着。
  “想讨我的欢心,这可是必经的程序。”他嗤笑一声,在床沿坐下,脱起鞋袜来。
  “必经的程序?”她猛地转回眼,正想探问个清楚,目光却被他结实矫健又光滑的古铜色肌肤给迷惑住。
  “剑云哥哥……”她怔怔的盯着他那宽广厚实的胸膛,以及两只结实有力的铁臂,男性浓烈的气息向她袭来,几乎让她窒息,两颊益发燃烧滚烫,胸口跳动的频率亦狂乱起来。
  “喜欢吗?”他了然的一笑。身上只留着一件亵裤,他爬上床榻,伸手开始解起她身上的衣衫……
  他太清楚她眼中那道光彩所代表的意义,毕竟他承受过太多女人对他投以的迷恋目光。
  “喜欢……啊!”她感到害羞,却又无法移开欣赏喜爱的目光。直到身上传来一阵凉意,她才猛地惊叫一声,及时按住已快滑落的肚兜。
  “你……你为什么脱我衣衫?”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不敢相信自己身上除了一件亵裤与她及时护卫住的肚兜外,其余衣物早已不知去向。而他瞧着她的眼神可真是奇怪哩!像两把火在燃烧似的。
  “想在床上讨我欢心,可得两人裸裎相见才行。”他暂时收手,盯着她裸露的雪白肌肤,内心悸动,下腹热流街动。
  他从未看过中原女子有这种极其雪白的肌肤。他当然知道她有外族血统,可是如她这般柔细且丝毫看不出毛细孔的肌肤可谓得天独厚,珍罕异常。当然他的欲火亦更加昂扬地燃烧起来了。
  “我不懂?”对他匪夷所思的话语,她越来越感到奇怪,脸颊早已如火烧。
  真奇怪,她的心跳怎地越来越快,胸口感到一阵刺激又甜蜜的悸动……
  “待会儿你就会懂了。”他噙着笑倾身舔吮着她滑嫩白晰的粉颊,大乎压在她搁在胸前护卫的小手上,放肆地揉动起来。
  梁芙姬全身震颤的一僵,被胸前传来的酥麻感受给震慑住,一双美丽大眼惊讶的瞠大。
  “剑……剑云哥哥……”
  “乖乖的让我做,嗯?”他舔舐着她香馥柔嫩的颈项,趁她虚软之际拨开她的小手并扯落那已无支撑的肚兜,让她胸前两团雪白的丰盈呈现在他的面前。
  “啊!”她低呼一声,伸手想遮掩如此羞人的景况,却不料他的大掌倏地伸来,将她的一双小手举高到她自己的头顶上。接下来,他竟由床边拿起柬身腰带,将她的一双手绑在床栏上。
  “剑云哥哥……”她惊讶又疑惑,害羞不自在的热潮让她周身泛起令人着迷的红晕。
  “包裹在衣衫下头的你真是美。”粗嗄的赞叹声由他的口中逸出,火热的眸光落在她因小手举高而更显得高耸的雪白丰孔。
  他的大掌在她未及反应时已然双双握住她胸前的浑圆,并缓缓的揉压挤压起来,粗糙的拇指顺着掌揉的方向来回摩擦丰挺胸脯顶端的乳蕾。
  “啊……”从未曾感受过的快感袭上她的周身,她无法控制的娇喘出声。
  “别……别这样……”欲望的热流在她的体内乱窜,也让头一遭感受到男欢女爱滋味的她,心中兴起惊慌失措的感觉。
  “别怎样?不喜欢我这幺摸你……”他用力挤捏她的丰盈,拇指略略加重力道地来回绕圈,摩擦她已挺立的乳头。
  “你……你为什么要抓我的胸?我好难受……”她难受地呓语,忍不住心中疑惑。
  “这是剑云哥哥在疼你呀!”他俯下头,在她挺立的乳头上吹气。
  “更何况,这不叫难受,这叫做……需要。”他含住她的乳蕾,轻轻的咬龋起来,慢条斯理的撩高她初生的欲望。
  “啊……剑云哥哥……”比之前更加愉悦也更加痛楚难受的折磨侵袭上身,如火焰般烧灼的欲望狂猛地窜遍她的全身上下。她甚至很羞耻的感觉到自己下身的某处正慢慢的流出一种不知名的液体。
  怎幺会这样呢?
  即使心中有着疑惑,却仍是无法控制自身需求的拱起上身,迎合着他灼热的唇……
  “好一个热情的女娃啊……”他用强健的大腿撑开她的双腿,粗壮的男性躯体硬是挤进她的双腿间,发烫肿胀的男性硬挺隔着两层布料摩挲着她两腿间的私密凹陷处。
  奇特又陌生的抚触与摩弄,让她不仅手足无措兼且被撩得意乱情迷,几乎招架不住他的猛烈攻击。
  “那……那是什么……什么东西啊……别……别……”她惊慌地哀叫。不要再弄了,她快要受不了了……
  “难受吗?”他仰起头,黑眸又邪又坏的睇着她涨红的小脸,语音低沉又徐缓浓浊。
  “嗯……好难受……不……不要弄……”她低喘着发出无能为力的呻吟,感到全身一阵冷又一阵热的颤抖着。
  “想不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你这般难受啊?”他用男性硬挺持续的磨蹭着她,并感觉由她体内泌出的蜜液已渗过两层丝薄的布料,让他更加悸动。而她如此热情的反应亦让他男性的自尊有着极大的满足。
  “嗯……嗯……”她的头脑烧灼不已,几乎已无法思考。
  难道在床上讨剑云哥哥的欢心,就是要忍受这种又麻又痒又难受的“酷刑”?
  他倏地起身,解下身上仅剩的一件裤子,并再次跨坐在她身上,将已然发烫肿胀的胯下男性呈现在她眼底。
  “睁开眼,看清楚。”他命令道。
  她依言睁开眼,倏地倒抽了一口气,小嘴大张,满眼惊骇的“瞪”着眼前直挺挺的“巨大条状物”。
  “这……那是……什么……”她结巴的语不成句。好……好吓人的东西喔。
  “这就是刚才让你这儿……”他伸手暧昧的在她的下腹处一抚,“难受的东西。”
  “嗄?”她瞠大眼瞪着“它”,原来适才在她两腿间摩擦的硬硬东西就是这个呀!
  他的男性在她的瞪视下,越发肿胀悸动了起来。于是他身躯一移,霍地将那“只”长物凑在她微张的小嘴旁。
  “呃……”她再次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你做什么?”
  “我要你含住它。”他粗哑着嗓音道出脑中邪恶的念头。
  “嗄?”原本已张得极大的眼更加瞪得快凸出来。这……这太离谱了吧!
  “乖乖听话,这样才是讨我的欢心。”他就不信说出这句话后,她会不照做。
  她猛一回神,“只要我照你所说的去做,就是讨你的欢心?”
  “没错……”
  她立刻乖乖张嘴含住“它”,并感觉“它”在她的嘴里悸动跳跃着;她有些惊怕的想吐出来,因为她没想到“它”竟然是“活”的。
  谁知她尚不及行动,他的大掌已压住她的后脑勺,并开始在她的口中来回抽送,口中还应合着动作逸出愉悦的呻吟声……
  她的大眼越瞪越大,疑惑也越深。但是他越插越深的动作开始让她难受,忍不住用舌尖拚命的推阻并驱逐“它”,孰料这些动作反倒更加深了他浓浊的喘息声……不过她也达成了目的,没多久他似是不堪忍受的由她的口中撤出,并趴在她的身上,气息粗重的喘息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霍然由她的胸前抬头,瞪着不明所以的她,眼底燃烧着比之前更旺盛的欲火。
  “该死的小妖精,你简直是男人的克星……”不过是个青涩的小处子,竟然只用几个简单的唇舌动作,就差点让他倾泻而出地丢兵卸甲了!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骂起她来?他不是说只要她乖乖照他所说的话去做,就算是讨他的欢心?
  既是讨他欢心,那他为什么又骂人?而且他骂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第五章
  “该死的!”
  乔剑云冒“火”的眼瞪着一脸无辜的可人儿,忍不住又是一声低咒。他都快要烧成灰了,她竟还是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两人赤裸相贴合的胴体以及他紧紧抵在她双腿间的炙热硬挺,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一点惊慌的神色也没有。反观他自己却已濒临爆发边缘,比她还要沉不住气了。
  梁芙姬被他那声低微又有力的咒骂惊得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轻微的动作拉扯到被绑在头顶上床栏的小手,也再次提醒了她。
  “呃……剑云哥哥,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啊?”生乎头一遭被人这样绑着,若非是为了讨他欢心,她恐怕早就翻脸了,也绝不会像现在一般好声好气的同他商量。
  “不能!”他干脆道,大手伸出,戏弄似的拂过胸前泛着粉晕的雪乳。
  “为什么?”她全身一颤,顿时傻眼。
  “我就喜欢这样绑着你,瞧着你……”似调侃的浓语中渗入了些许的邪意。
  “怎……怎幺……”他的眼神好奇怪喔!她从未想过一向对她不假辞色的剑云哥哥会露出这幺诡奇的一面。
  他……是不是有些儿……变态啊?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思,乔剑云一边用手轻拂她胸前的丰盈,一边对她说:“在床上我一向随心所欲,你只要配合着我,就算是讨我的欢心了。”他俯头将被他撩得挺立如石的乳蕾纳入口中。
  “嗄!”她的身子猛一抽紧。他怎幺又做出跟之前一般,令她难受的动作了?
  “真……真的?”不过他的宣言倒是让她的心中有丝安慰,毕竟她受了这些“苦头”并没有白费。
  “当然……”他的两掌握拢住她胸前香软又有弹性的雪乳,一边用手指掐住那顶峰上的乳蕾狎弄摩擦,一边则是用他的唇舌使劲吸吮逗弄。
  “啊……”酥痒又痛楚的快意再次袭来,让她情不自禁地拱起上身,口中呻吟出声,全身上下热流乱窜,再次烧灼起来。
  她真不明白,为何只要他一咬住自己的胸,她就会有如此奇怪的感受呢?
  乔剑云轮流吸吮两掌捧握的雪乳顶端,一对粉色的乳蕾很快就被他吮得又红又肿,坚硬如石。
  “啊……嗯……别……”她口中乱七八糟地喊着,身子却是诚诚实实的反应着被撩起的欲潮,全身雪白的肌肤很快就泛起一朵朵迷人的红晕。
  他在她的胸前流连忘返,反复吸吮着她自然的体香与女性动情的香馥。他挪出一只大手下滑,抚过她动人的身体曲线,直达她两股间那布满萋萋芳草的甜蜜幽穴处,并伸出一指拨弄起藏在其间的灼热花瓣,感受她动情的湿濡沾惹着他的手指……
  “啊……”无法控制的快感由下股猛地袭上全身,下腹间传来的酸麻令她的口中吐出一声声不自禁的娇吟呓喃。
  “舒服吧?我的小妖精。你可是越来越湿了……”她热情的反应取悦了他。
  充满魔力的手指来回揉蹭着层层湿濡的花瓣,并不断在她幽穴的入口处挑逗。
  “嗯……舒服……可是……”她拚命想弄清为什么他一摸她“那里”,她就会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愉悦感受?不过她却发现自己几已无法思考,全身也虚软不已,整个意识只感受到他那双在她腿间肆虐的手……
  上下夹攻的撩弄,更加逼红了她的身子。乔剑云的双眼泛红,气息粗重,强制压抑的欲火让他的动作更加激狂。
  他快速的撩拨她双腿间淌着蜜液的嫩红蕊瓣,两指寻到那蕊苞捏住并轻轻揉弄搓摩……
  “啊……”大量的动情蜜液涌出她的体内,强烈的欢愉令她困惑又喜欢。
  “这样更舒服吧!看你湿的……”他得意低嗄地喟叹,伸出一指在她淌着蜜液的穴口处揉蹭了几下之后,猛力一插——
  “啊——”她下腹肌肉紧绷弓起,被异物入侵的奇异刺痛震慑了她。接着在他不放松的掏探动作下,她不由得挣扎起来。
  “不要了……剑云哥哥……好痛!放……放开……”随着他手指的深入,她越发感觉刺痛,心中也突生出一股害怕。
  “嘘!乖芙姬,忍一忍……等一下就不痛了……”他口中喃喃,粗声安抚着,可是在她下体抽刺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歇。甚至没多久后又加入一指,两指同时并进地戳刺进她窄小的幽穴,并用力撑开那从不曾有人侵入过的禁地。
  “啊……”她猛力挣扎起来,全身虚软抖颤,“你……骗人!好痛……更痛了……”她不知所措地呐喊,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弄痛她。可是双手被绑住让她无处可逃,只得努力扭动身子以示抗议。
  他当然知道她会痛,因为她还是处子之身呀!但是为了避免待会儿会弄伤她,此时的动作是非做不可!
  他用强健的大腿将她的双腿撑得更加大张,并以自身的重量压制住她频频挣动的身子。他半坐起身,双眼焚红地盯住她双腿间柔嫩红肿的私处,插在幽径里的双指同样不放松的持续戳刺并撑开她。
  强抑的欲火令他周身上下冒出热汗……
  “放松……乖……我不想弄伤你……”他硬是捺着性子安抚她,嗓音因欲望而更加瘩痖。
  “啊……嗯……”更多的蜜液泌出,强烈的痛感随着她的放松而渐渐减轻,呼痛的叫声变成快慰的呻吟……
  听到她口中逸出舒畅的娇吟,他更加放肆的撩弄戳刺她柔嫩的私处,恣意的手指在她体内掏弄搅动,大拇指则是按在她穴口上方的花苞上,不断揉捻摩弄,更进一步地撩起她的热情。
  “舒服吧!喜欢这样吗?”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箝制她下体的指头猛力抽插着。
  “嗯……好奇怪……”莫名的愉悦已超越原本疼痛的感受。
  “唔……”美丽的大眼布满欲潮的半眯着,雪白的胴体满是激情未满足的红晕,这副绝美又妖媚的景象迷惑了他的眼。
  他霍地撤出深入她幽径内的手指,低下头含住她双腿间那肿胀凸起的花苞,用舌尖来回撩拨,并用牙齿轻轻嚿咬,最后再放肆吸吮……
  “啊……不……”她又惊又慌,简直难以招架他一波波的挑勾手段。却不知她如此无措的反应,反倒更加撩起、刺激了乔剑云的欲火。
  他再次将两指刺入她的幽径内,并配合着他唇舌的撩拨动作来回抽插着“呃……”她虚软的喘息,无法形容的感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承受他猛烈狂放的侵犯。
  香馥动情的气味,撩拨起他胸中的欲流。他的唇舌更加狂炽的侵扰她、舔舐她,勾起她更深一层的反应……
  “啊——”无预警的高潮突然袭来,让她如被闪电击中般的呐喊出声,神智已一片迷蒙……
  一感受到她的高潮,他立刻撤出手指与唇舌,抬高她的下体,将等待已久的
  男性硬挺用力往她那柔嫩湿濡的处子幽径强肆贯入——
  “啊——痛……”尚未及品味那高潮的愉悦,剧痛的感觉已由下腹间传来。
  “等一下就不痛了!乖……”他重重喘气,被她幽径中抽搐的肌壁所夹紧的男性已是忍耐不住的动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她才刚破身的疼痛而来回抽送着。
  被绑住的一双小手猛地抽紧,疼痛使她的眉心蹙起,口中哀叫。
  “不要了……剑云哥哥……我好痛啊!你放了我吧……”下腹频频抽搐,她欲振乏力地扭着身子。
  太迟了!她又熟又紧,让他根本无法停下来。可她疼痛的娇容又让他有些不忍,于是他伸出一手探入两人身子的接合处,再次撩弄那湿濡的肿胀花苞,好让那舒畅的愉悦引开她疼痛的感受……
  直到看到她紧蹙的眉心松开,他不再顾忌地用力挺腰,一次次将自己的巨大插入她紧密的幽径里,强力掠夺着她柔嫩的身子。
  “嗯……啊……”痛楚几乎消失,难以形容的愉悦取而代之的充斥她的感官,令她不断的呻吟着,好抒发那种令她喜欢又无措的冲击。
  看着她陷入欲海的酡红双颊,以及那吐出酥人心魂呻吟的菱形小嘴,迷人的妩媚令他差点受不了诱惑的吻上她微启的红唇。
  他粗喘地盯着那两片令人垂涎的唇瓣,下腹的欲求已席卷了他的思绪,他俯头吮住她饱满酥胸的顶端,腰杆一下又一下的加速抽刺,并感觉她幽径内壁的强烈抽搐……
  狂猛的进击在最后猛烈的一刺后画下句点——灼热的种子在她的体内深处释
  放……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寝房中。
  乔剑云略顺下喘息即由梁芙姬的身上翻下,正打算下床时,泛着细汗的小身子竟顺势滚进他的怀里,并紧紧的揽住他的腰杆,将头颅埋进他汗湿的胸膛。
  他一愣,正想推开她,耳中却突然传来她困盹的抱怨声。虽是语音模糊,却也是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剑云哥哥……我好累喔!讨你的欢心好痛呀……”咕哝的话语中有着令人发噱的不解。
  他再次一愣,忍不住咧嘴,无声的笑了,胸膛也随之起伏不已。
  “剑云哥哥,这个枕头好难睡喔!又硬又会乱动……”抱怨声再次传来,且她的脸颊还不客气的在他的胸膛上磨蹭了几下。
  乔剑云再次失笑,伸手环抱住她。“好啦!枕头不会再动了,睡吧!”有些无奈的安抚过后,他亦随之合上双眼。
  算了!就破例一次,让她在这儿睡一晚吧!
  靖城梁府梁千峰独坐书房,再次展开远从京城,由乔剑云遣人送来的信函,眼中有着一抹深思。
  其实早在信函抵达靖城的前两日,他派去暗中保护芙姬的人已回到梁府,所以在乔剑云的信函送到时,他已然猜到信中的内容。
  而今,他所要考虑的是他该依照信函上所言,立刻前往京城接回女儿,抑或是延宕些许时日,让女儿有多一些时间与机会。他会做此思考,皆因一个月前是他特意松懈了守卫,让她有机会溜出梁府,甚至离开靖城的——当然,他亦派人跟在身后一路保护。
  至于他为何要如此做,除了芙姬是他最宠爱的小妾所生之外,从小到大,她从不曾对他提出什么要求,每日只待在书房念书,其余时间就努力练功,让他将她疼入了心坎里。
  女儿在四年多前见到了乔剑云以后,竟对人家一见锺情,也从那时起展开了一段艰苦的“追夫”之路。
  乔剑云在一年多前终于忍耐不住芙姬的百般纠缠,于是对他下达了通牒,“命令”他逮回女儿并看紧她,免得他一不小心会断绝梁家与“茗记”的商务往来。
  可是一年多下来,他发现女儿对乔剑云丝毫没有淡忘的样子,而且女儿大了,早该许人了,所以他才会替她制造机会前往京城一趟。假若女儿可以由此次机会博得乔剑云的喜爱,那他可是乐观其成——
  此事若是不成,也好教女儿绝了这份心意,从此不再巴望着高高在上的乔剑云。
  唉……梁千峰眼神微黯地将信函放至一旁,心中决定延至半月后再起程前往京城接回女儿。
  京城乔府自从乔剑云突然改变主意,转而接受梁芙姬想在床上讨他欢心的“好意”之后,梁芙姬在“寒涛楼”过夜的消息不陉而走,不过一天,府里的下人已人尽皆知。
  一开始有的人心中仍是抱持着怀疑,可是在接下来的十日里,乔剑云几乎夜夜在“绿水苑”过夜,梁芙姬可能成为乔府女主人的猜测更是沸沸扬扬。只因这是乔剑云头一次让一个女人住进乔府,且还与她有着亲密关系。
  至于下人间的谣传,对当事人是一点影响也没有,因为众人早已得知梁芙姬追在乔剑云身后好些年了。至于乔剑云,他的威严让人即使有意试探,也不敢轻易造次。
  不管他人如何猜测,这些时日对梁芙姬而言倒是愉快的,因为乔剑云不再避她如蛇蝎,甚至有几夜还与她同床共寝,可比她刚住进来时,他对她的不闻不问要好太多了。
  看来在床上讨他欢心这一招似乎还满管用的!只不过她的心中总是觉得自己似乎有哪个地方弄错了,且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至今仍是挥之不去,偶尔就会突然由心底冒出来骚扰她。
  梁芙姬由思绪中清醒时,才发现原本想寻一处幽静处练功的她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乔府南边这处植满花卉的庭园中来。
  她不解的瞧着身边几乎与自己身高相等的灌木,不明白她不过是想了些事情,怎地就跑到这里来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打算转回头时,一阵宪宰声突然传来,令她一时好奇地朝着发出细碎声的地方行去。
  待她瞧见那一对半掩在一丛花木后方的男女后,他们的行为让她心中一直存在的不对劲感觉浮出第一道疑问。
  那是一对正在“亲嘴”的男女,身着乔府仆人的衣饰。
  梁芙姬没有惊动他们,只是在一旁细看了半天,脸上浮起越来越深的疑惑。
  当晚用完晚膳后,梁芙姬直阐位于前厅旁的大书房。她知道乔剑云每日如果没有外出便是待在这个大书房中审阅由各地送来的帐本,有时还会与人在此相谈商务。一直以来,她为求听话乖巧,一直遵循乔剑云所言从不去打扰他,但是今晚,她却是如何也按捺不下心中的疑问。
  所幸乔剑云似是不以为意地让她入内,并吩咐她坐在一旁静待,等他将手上事处理完毕。
  其间,她顺手由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摆饰物在手中把玩着,一边则是不时偷觑着坐在书桌后方,正专注于桌上帐册的乔剑云。
  由她所坐的方向看过去的乔剑云,有一大半的脸可供她细细品味。
  不再对她发火兼横眉竖眼的他,其实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直挺的鼻子下那两片抿着的薄唇,即使是不笑,也给人温和的印象。可是又有谁知道,他骨子里的真性情可一点也不像他的外表令人如沐春风,反倒是有些邪妄兼冷血哩!
  不过即使她已渐渐了解他的真性情,却一点也没有退缩之意。她反倒觉得自己似乎更加迷上他,也更加无法自拔的喜欢他了。
  只是……她微蹙起眉心,再次偷觑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蓦地,乔剑云略带沙哑的嗓音由书桌旁传来,话落时已起身朝她走来。
  即便他再怎幺想专注于桌上待看的帐册,也无法忽略她不时投向他的专注目光。那时而热烈、时而满怀疑惑的目光让他根本就无法再专心于公务。
  如此轻易扰乱他思绪的人,她还是第一个。有时他也不免会好笑的想着,自己一向不轻易动摇的心性竟会在碰到她之后失了控制……
  “你忙完啦?剑云哥哥。”回过神,她立刻绽出一抹娇憨的笑容。
  “说吧!这么急匆匆的跑来,该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吧!”他睨了她一眼,在她身旁落坐。不晓得这小妖精又想到什么事了,否则她一向是不敢轻易违背他立下的规矩的。
  梁芙姬转盯着他脸上那两片薄唇,眼底有着疑惑舆跃跃欲试的神色。
  在犹豫了下之后,她毅然由躺椅上跪坐而起,脸朝向他移动并凑近,直到她那两片小巧的菱唇只差一分便要贴上他的唇……
  “你做什么?”他反射地推开她,眼神不悦。
  她刚才的动作,该不是想要亲吻他吧!
  “亲你呀!”梁芙姬亦不悦的看向他。
  “你说什么?”他面色不善地问。
  “剑云哥哥,我到今天才发现,你好象从来都没有亲过我耶!”这是今天下午她在花园中看到那对拥吻的男女之后所领悟出来的一个疑问。
  乔剑云一愣,忽地由唇边勾起一抹邪笑,“谁说我没亲过你?你的全身上下哪一处我不曾看过、亲过?”他的目光意有所指的掠过她全身上下。
  “哎呀!”梁芙姬脸上一红,想起他在床上对她所做那些羞愧的事。“我…
  …我不是指那个啦!我是说……嘴啦!你从来都没亲过我的嘴耶!“即使心中非常的不自在,她仍是硬着头皮提出心中的疑问。
  乔剑云盯着她那早已诱惑他很久的菱形小嘴,冷下眼来,“我不亲吻女人的。”
  他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而他会一直没有屈服于她红唇的诱惑,或许是因为他无法确定自己对她真正的想法——即使他早已占有她的身子很多次了。
  “为什么?”她迷惑地看着他,“是不是你不懂如何亲嘴?嗯……其实我也不懂。不如我们练习看看,或许可以抓到些诀窍……”
  “住口!”他猛地斥道,脸色益发难看,“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说我不亲吻女人,意思就是谁的嘴我也不亲,包括你,懂了吗?”
  “可是你也同意我有讨得你的欢心,那代表你也是有些喜欢我的,那你怎会不肯亲我的嘴呢?”她更加不明白了。
  他目光更冷,“喜欢你?别以为我跟你交欢几回就代表着喜欢你……还差得远哪!”
  梁芙姬睁着一双大眼,眸光闪动,眼底尽是不解,只感觉有一道冷风倏地吹过心房……
  “那……”她犹豫着。
  深黝闪着绿光的眸子里有着无辜,让他的心猛一抽紧,口中更是无所忌惮地斥道:“别忘了,是你自己硬要缠上我的。即使今日我接纳你暖我的床,也不代表就是喜欢你。我看你还是多想想怎幺讨我的欢心,或许看在你服侍得很好的份上,我会考虑将你收在身旁。至于其它的,你还没资格来要求我!”
  即使心性单纯的梁芙姬也了解他这番话有多幺的伤人,更别提他话语中所蕴藏的含意了。
  她心中半懵懂半明白的浮起一个念头:或许今生她是没有机会当他的娘子了。
  而这是自信满满的她在数年来,头一次在脑中浮起的认知。
  看着她有些怔楞地神游他处,乔剑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听明白了他的话。只是她这种明明就坐在他面前,却是一副对他视而不见的模样,着实令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意。
  怎幺?不过说几句教她认清自己本分的话,她就不高兴的使起性子,生起闷气来了?亏她之前还敢大言不惭,口口声声说喜欢他。
  兀自沉浸在脑中乍起的认知里的梁芙姬,一时之间根本没有看到他越夹越阴惊的脸色,也没有看到他紧握成拳的乎上青筋纠结……
  “不用再多想了!”他沉下脸,忽地将她由身旁抓进自己怀里,“让我来告诉你,你对我的用处吧!”半饮的眸透出一抹冷血的无情,双手扯起她腰问的系带。
  “剑……剑云哥哥……”突然被拉上他大腿的梁芙姬反应不及,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扯落自己的外衫,露出里面月牙白的兜衣。
  看到她怔楞的目光,他暂停下解她衣衫的动作,转而拉起她的小手,覆在自己的胯间,轻抚着双腿间已高昂硬挺的欲望。
  “目前你只是一个想讨我欢心的女人,所以安抚我吧!”他执意贬低她的解开裤带,再拉住她有些畏怯的小手握住他男性的挺立,上下抚弄。
  梁芙姬脸红心跳,有些无措的顺着他抚推的手势抚弄着它,并看到他的男性在她的抚触下越发胀大、悸动。
  乔剑云闷哼一声,没想到如此生涩笨拙的动作,竟然可以撩起他强烈的欲火,他不再延迟地快速解着她身上的衣物。
  很快的,一身莹白的赤裸娇躯如待宰羔羊般呈现在他的眼前,等待他的占有掠夺。
  怒火夹杂着欲火的心绪让他毫不迟疑的俯下头衔住她胸前那两朵抖动的鲜嫩
  乳蕾,肆意地舔吮、咬嚿。一只长指恣意探入她的双腿之间揉搓起来强烈的酥麻快感突兀袭来,让她的身子忍不住狂猛的情潮,不住的抖颤着,微启的菱唇抑不住的发出一声声销魂的娇吟。
  搓揉的长指突然插入她已经湿濡的幽径内,并来来回回的抽刺……
  “啊……”她的脑中登时一片空白,愉悦的快感袭遍全身上下。
  倏地,他撤出手指,拉开她的大腿,使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双掌握住
  她小巧浑圆的娇臀用力往下压——
  “啊……”强烈的冲击袭来,一股不适的微刺感由下腹处漫出。
  “不……”
  “你可以的。”他邪恶地低语,健腰用力往上一个挺举,让自己勃发的男性象征撑开她湿滑紧窄的幽径,直深入她的花心。
  “啊……剑云哥哥……”她的身子一弓,头往后仰,口中呻吟……
  他双掌有力地握住她的娇臀,感受着她幽径里频频收缩的包夹火热感。他缓缓的后撤,再猛地挺举刺入,开始在她的体内抽送,深深的、毫不留晴的……
  “啊……”她的身子随着他操纵的大掌而跳动着,胸前的丰盈亦随之舞动,晃起一阵酥人心弦的乳波,也勾起了他潜藏的兽性。
  他狠狠的攫住在眼前晃动的艳红乳蕾,唇舌轮流的舔洗两边,咬龋蹂躏着她的感官知觉,也让她陷入狂野难耐的境界,吟出一串串动人心魄的嘤声娇啼……
  直到这波狂炽的欲火将两人燃烧殆尽,狂猛的攻势才终于暂时画下休止符。
  欢爱过后,余怒未消的乔剑云立即由躺椅上起身,略整衣物后回到书桌旁,并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态度冷漠。
  虚软的梁芙姬脑中一片迷蒙,只得乖巧的穿好衣物,走出书房,但觉心中似乎有块地方突然破了一个大洞。
  一片阴霾笼罩在她一向澄澈的眼底,在她不知不觉中……
  这日乔府意外来了一对男女登门拜访,男的是乔剑云很少下山的小师弟叶尹文,女的名叫刘裕兰,与乔剑云并不相识。由叶尹文口中,他才知道刘裕兰该算是他们师父的表侄女,随着父母上山拜访师父,因喜爱山上美景,故未跟随父母一同返家,而此回叶尹文下山即是奉师令护送刘裕兰返回文兴县家中,并在途经京城时前来探望两位师兄。
  “尹文,你已见过大师兄了吗?”着人送上香茗与几样茶点,乔剑云好奇地问道。而他口中的大师兄则是“茗记商行”的主事者,定北王爷靳茗雷。
  “还没有。我知道大师兄身分不同,所以不敢冒然前去。我打算先见过二师兄之后,再请二师兄先行询问一下大师兄。”长相俊逸的叶尹文年纪虽才二十,可是处事并未因少下山而欠周虑。
  “哈……”乔剑云轻笑出声,“尹文,你顾虑得也未免太周详了吧!大师兄虽蒙当今圣上赐封‘定北王’,但那也只是虚名,大师兄才不喜那套呢!你根本就不需要顾忌这幺多,他还是原来的大师兄。
  “他噙笑看着更加高大壮硕的小师弟。上回他上山去探望师父他老人家约莫是七、八个月前的事了。
  “尹文哥,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的大师兄是定北王爷呢?我还以为他和乔师哥一样是做生意的。”
  刘裕兰娇柔的女声突然插入,语意中带着些微的埋怨。
  “是一样啊,刘姑娘。”乔剑云一派温和噙笑的看着这位初次见面的姑娘。
  坦白说,这位刘裕兰长得是满不错的,美丽端庄,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只可惜眼神高傲,眼底尚带着算计,实令人不敢领教。若非他在商场上看过太多,还真会被她美丽的表相给迷惑了。
  不过,他旁边这位谦和心细的师弟好象并未察觉,且从他的眼中亦可看出他对她的迷恋光彩。
  “大师兄是生意人没错,他是老板,我是属下。”他并不觉得有必要将自己也是“茗记”老板之一的事实告知一个外人。
  “是啊,裕兰,我记得大师兄一直不想要这个封号的,不过后来还是勉强接受了,所以基本上大师兄仍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叶尹文亦跟着解释,接着又有些迟疑地看向乔剑云,“不过虽说如此,我还是会想着……”
  “你想过头了。大师兄从不曾行官场那一套的,你放心好了。”乔剑云打断他的话笑道。“既然你已先上我这儿来,今日就在我府里住下,明日我们再一同前往‘定北王府’就是。”
  “那尹文就叨扰一晚了。”叶尹文没有推托的接受了。
  “一晚?”乔剑云扬扬眉。
  “是的。尹文原本想探望过大师兄与二师兄之后就起程离开,以免误了送裕兰回文兴县的时日。”
  “是师父吩咐你来看我和大师兄的吧!”乔剑云由他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
  “咳……即使师父未曾交代,尹文也打算在回程时在京城停留几日的。”叶尹文突然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乔剑云薄唇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师父是不是交代你一些话,要你转达给我?”
  不自在的神色褪去,叶尹文亦忍不住笑出一抹兴味,“我就知道瞒不过二师兄。”的确,师父在尹文临出门之际,确实交代了些话。
  “果然。”乔剑云轻笑,“小师弟不必复述,我已知师父要你转达什么了。
  去年我上山去探望师父他老人家时,他不知已对我说了多少次有关我尚未娶妻之事。如果没错,师父要小师弟传达的八成又是这件事吧!“
  “二师兄果然没有猜错,师父的确是要尹文转达一些有关于二师兄仍坚持独身的‘看法’。”叶尹文含蓄地暗示着,想起师父当时将他拉到一旁,口中所吐出来的那种话语,让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婉转表达给二师兄听哩!
  “啧啧……”乔剑云撇唇轻笑,“师父是不是说:尹文啊,等你见到你那个只会皮笑肉不笑的虚伪二师兄后,你就……”
  两个久未见面的师兄弟,话匣子一开,一时之间竟将端坐一旁的刘裕兰暂时给忘了。
  表面上闲适倚坐一旁的刘裕兰,其实心中并没有如她脸上所表现的一般平静,她早就听不进他们两人之后又说了些什么。
  当她随着父母上山,第一眼看到叶尹文时,就觉得他的俊雅外貌舆温和细心的个性很适合当她刘裕兰的相公。就算他的身家并不丰厚亦无妨,反正她刘家在文兴县亦是富甲一方,她只要找个对她百依百顺且肯听她话的良人就好了。
  后来她藉词留在山上与叶尹文朝夕相处,果然轻易由他的眼中看出他对她日益加深的眷恋,于是她“让”他护送她回文兴县,而这一路上,叶尹文也没有让她失望。他对她一迳的体贴照顾,让她满意的在心中作了决定,她打算一回到文兴县即向父母表明自己的决定,而她相信叶尹文应该也不会反对才是。
  不过这个决定在她踏入乔府,见到了乔剑云,并听了他们师兄弟的一席话后被推翻了。
  她一点也不知道叶尹文的两位师兄竟然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不仅富有,又有权势!
  天哪!叶尹文有哪一点比得上他的大师兄靳茗蕾与二师兄乔剑云?先说靳茗蕾贵为王爷,只要他看上她,随便给她一个侍妾名分,她的下半辈子就风光又富贵。如若不然,乔剑云目前仍未娶妻,而他不论外貌或是地位都比叶尹文强太多了,嫁给他,将来肯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刘裕兰由垂下的眼睫中偷偷地看着聊得忘我的两个男人,并在心中暗暗比较着。只待上一晚怎幺够呢?她需要多点时间呐!
  当晚,乔剑云着人在花厅设下丰盛晚膳,只找来梁芙姬作陪,为叶尹文与刘裕兰洗尘。而他这不经意的动作也让刘裕兰心中有了警惕。
  席间,乔剑云与梁芙姬之间的细微互动,让细心观察的刘裕兰更加明白,假若她有意于乔剑云,那幺她最先要铲除的对象就是这个美貌胜过她且天真愚蠢的异族女孩。
  第六章
  乔府在崇尚自然的乔剑云购下宅邸后,内部曾重新整顿过,没有浮裤的雕栏五砌,花草树木倒是比之前更多,尤其每一个院落之间皆有着池水、树木花丛相间隔。
  府内分开前厅与后进的则是一泓活水池,水道经地下连接至府外的江水水道,流水清澈,生生不息。
  池旁植着参天大树,树下阴荫可供遮阳休憩。
  生长在一向缺水的西北地区的梁芙姬最喜欢坐在这个大圆池旁,看着平静水面上被微风吹拂所泛起的细小波纹。
  有时她会面对池水舞动身躯,在灼热的日照下练起功来;有时她会带着由乔府书房带出来的书册,在池旁大树的树荫下细细展读,享受那优闲的午后静谧。
  但今日,梁芙姬却发现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只怔楞地瞪着面前这一大池水,想着三天前的那次晚膳。尤其是那晚几次接触到刘裕兰的眼光时,竟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如今想来,刘裕兰投向她的目光似是一种挑衅……或是一种警告?
  不过自那天的晚膳过后,她尚未见到乔剑云倒是不争的事实,而这让她心底那种隐隐的不安感觉慢慢的浮上心头……
  虽说上回乔剑云曾对她说了一些令她心中不好受的话,可是在那之后,她也隐约感觉到他对她似乎开始有了改变,而且他也几乎天天晚上都到绿水苑来找她。
  这几天他一步也没踏人绿水苑让她感到奇怪,可她也不想追问,怕又像上次惹他说出那些不好听的话,反而弄得两人都不开心。
  但是,她真的很想他……
  “梁姑娘。”
  伴随着呼唤声,一道不失丰满的身影款摆着腰肢朝池边行来,一派落落大方的神色展现在刘裕兰那噙着淡笑的娇容上。
  “刘姑娘。”梁芙姬诧异地抬头看着刘裕兰朝她走来。这是自那天晚膳后第一次见到她。
  “梁姑娘好大的兴致。一人在此赏景不觉得有些无趣吗?怎不找人陪伴呢?”
  刘裕兰走近她,明是询问,却是暗藏其它用意。
  可惜单纯如梁芙姬根本就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其它含意,更遑论明白她眼中闪着的诡谲。
  “找谁陪?”她直觉反问,“全乔府的人大概就属我最清闲。剑云哥哥每天从早忙到晚,还不让我跟去帮忙。”她忍不住喟叹。
  “怎幺会呢!”刘裕兰低呼,眼神有着做作的惊讶,“昨日我才跟着乔师哥陪着尹文哥一同上‘定北王府’去找靳师哥呢!原本我还在想,怎幺梁姑娘没有一同前往呢?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乔师哥不肯让你跟随喔!”她端坐在一旁的平台上,细看着梁芙姬在听了她这番话后的反应。
  只见梁芙姬脸色一凛,“你们三人昨日上‘定北王府’去了?”对于乔剑云的事,她一向很清楚,所以她知道定北王爷靳茗雷是“茗记”的主事者,也是乔剑云感情很好的兄弟。
  “可不是!昨夜我们还因为聊得太晚而在‘定北王府’住了一晚,今晨用过早膳后才回乔府来的。临走前,王妃还一直要乔师哥再带我去找她呢!”刘裕兰加油添醋,口气得意的叙说着。
  原本在她与叶尹文抵达此地的隔天,叶尹文就要前往定北王府探望他的大师兄靳茗雷的,可他们出发前却得知靳茗雷恰好有事偕妻出城去了,所以才会延至昨日。而她就是在这两日问让叶尹文同意带着她一同前往——不过这一点她是不会说出来给梁芙姬知道的。
  梁芙姬满心失望地看着刘裕兰得意开心的娇容,心中越想越呕!
  原本她一直想着,等到哪天乔剑云真心接纳她、喜欢她之后,必定会带她去跟他的一干好友见面才是。
  结果他却带了一个才认识三天的女子前去拜访他的好友,而不带她去……为什么?
  刘裕兰看着梁芙姬益发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禁有些得意地继续道:“乔师哥可真是一位翩翩君子,个性又温柔。他还要我在京城多留些时日,说要带我在京城四处走走呢!”
  她故意有些抱歉的瞄了梁芙姬一眼,“你知道,我从未来过京城,所以对乔师哥的好意,我当然不能拒绝了。”
  梁芙姬闻言瞠大了眼,内心更加升起不平的怒火。
  她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呀!为什么剑云哥哥就没有说要带她四处走走?反倒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她住下,接着又怎幺也不肯让她跟在他身边帮忙。即使她在床上讨了他的欢心,他犹是每天将她晾在乔府里不闻不问。
  而今,他……他竟要陪“别人”四处走走?!那她算什么?
  “梁姑娘,你在生气吗?”刘裕兰掩住眼中的窃笑,故意问道。
  她就是要气死这个“倒追”男人的狐狸精——这个事实是她从仆人间的窃窃私语听来的。
  想不到这个看似蠢笨、空有姿色的梁芙姬心机是那幺深,竟然可以倒追乔剑云这幺久。不过既然这幺久都没有成效,代表乔剑云即使跟她有什么暧昧关系,也没有娶她的意愿,否则今日她早就成了乔府的女主人了。
  所以这可是她刘裕兰的大好机会呢!尤其是昨日见到靳茗雷与他的妻子后,她知道想攀上“定北王府”已是不可能。
  “没有。”梁芙姬闷声回道,口是心非的表情非常明显。其实她的心中早就气炸了,只可惜她又不能将气出在刘裕兰身上,毕竟人家只是“实话实说”!
  “喔!对了,我听乔师哥说,梁姑娘家在西北的靖城?”刘裕兰“愉快”地再提起另一个话题。
  “是啊!”梁芙姬有些无力的随口应道,一双小手捏紧成拳,松了又捏紧,反复再三。
  “那幺……”刘裕兰突然打住话语地抬起头,看向梁芙姬的左后方,“啊!
  是乔师哥。该不会是我舆梁姑娘聊得误了舆乔师哥所约定的时间,所以乔师哥才找到这里来吧!“她眼中有掩不住的愉悦。
  “你……与剑云哥哥约好了?”梁芙姬几乎问不出这句话来,只因心中过于震惊。
  “对啊!”刘裕兰点点头,狡猞的流光闪过眼底。
  怒火立刻在梁芙姬胸中爆开!
  刘裕兰看着慢慢走近的乔剑云,慢条斯理的开口,“乔师哥答应带我去看一间他要去巡视的布行,了解一下现今女子都喜爱什么样式的衫子。”说完她立刻由石上站起,往前迎向乔剑云。
  “乔师哥,你来找我吗?我跟梁姑娘聊得很愉快,所以一时忘了我们约好的时辰了。”
  其实这趟出外是她今晨恳求而来的,且同行尚有叶尹文。
  乔剑云远远就看到刘裕兰正坐在梁芙姬身旁,脸上挂着笑,两人像是很融洽的在谈些什么。谁知他一走近,还未回答刘裕兰的话,梁芙姬暴怒的嗓音已经吼
  出——
  “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忍耐多时的不平,终于在刘裕兰的百般撩拨之下猛地爆开。
  乔剑云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梁芙姬一向柔和的小脸上的怒意。
  “你说什么?”他微蹙眉心,不解地问。
  还装蒜!“我说,你为什么这样待我?!”她再次嚷叫出声,“我求你那幺多回,怎幺也不允我跟你一同出门,而她呢!”她气愤地指着刘裕兰,“她才住进来三天,你不仅带她去‘定北王府’,现下还让她跟着你出门!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你出门?”
  噼哩啪啦一大串怒骂让乔剑云眯起眼,眼底露出不悦的冷光,而一旁的刘裕兰则是有些害怕地缩靠在乔剑云的身畔。
  一片沉默笼罩在三人之间。
  不一会儿,刘裕兰首先打破沉默。
  “呃……乔师哥……这事是裕兰不好,我不会说话,害梁姑娘生气了……”
  她偷觑眉心带着冷意的乔剑云,心中一阵痛快。
  “这不干你的事,刘姑娘请先离开。”乔剑云不露痕迹的拂开她攀附的手。
  刘裕兰眼中闪过谲光,“好。乔师哥,那我先到大厅里等你。”她温驯的点头,转身离去。
  没有去留意刘裕兰已走远的梁芙姬仍是满眼怒火的瞪着乔剑云。
  乔剑云见她仍是一副怒焰高涨的模样,脸色益发难看,“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这儿可不是靖城!”
  头一次看到她大发脾气,让他不禁怀疑她之前的温和忍让全是装出来的。
  “你为什么不先回答我的话?”她硬声质问,心中更加不平。
  难道只因为是她先主动追着他跑,他就瞧不起她,所以总是这样待她?突来的领悟浮上梁芙姬的脑中。
  “我没必要回答你那无理取闹的话!”他冷声拒绝,难以回答的窒碍让他胸中的怒气渐趋增强。
  “问你问题就叫做无理取闹?”梁芙姬不敢置信地低吼。
  “你说够了没有?”他不耐烦的大吼一声,“我没必要同你解释什么!你是我的什么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帮我解欲的女人,凭什么气焰高张的向我兴师问罪!”
  胸中的怒火化为眼中冷冽的绝情,寒气迫人的朝她直扑而去。
  无法厘清也不愿厘清的情绪,让他下意识地在保护自己时极力反击对方,即便知道自己的话语很伤人也不愿收回。
  梁芙姬被他怒斥的话语吓得怔愣当场,脸色在一瞬间呈白。
  他……他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了!
  梁芙姬盯着他眼中的冷残,“原……原来你喜欢的是她那种端庄的做作模样,所以你才看不到我的努力……”她艰涩的喃喃呓语。
  难怪那个刘裕兰才住进来乔府几天,他就主动要人多留数日,且还允诺亲自带她出门游玩,甚至今晨便已约好……
  再回头想想自己,来到此地已一个月有余,从来不曾听他主动提起要带她出门,每每自己主动要求,总也不见他应允……
  她……是不是一开头就错了?她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如此一相情愿,乐观的以为他终有一天会看到她为他所做的努力……
  “你还在那儿发什么呆!”乔剑云见她两眼失神,小嘴张张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心中不觉又冒起火。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你在府里想发什么千金小姐的脾气我都不管,你只要记得两件事,一件事就是不准将脾气发在无辜的下人身上,另外就是刘姑娘是我们的客人,在她停留的这些天里,我要你对她友善些,懂了吗?”长篇的告诫话语,乔剑云并未察觉自己其实已将她归在“自己人”的范围里。
  相对的,梁芙姬更不可能听出他话中的“语病”。她只有听到他严厉的警告,话中之意摆明了就是告诉她,那个刘裕兰对他很重要,要她要对刘裕兰好一些。
  才不过数日,那刘裕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然胜过她了吗?
  思及此,深蓝眼眸中绿光大炽,梁芙姬大睁的眼底闪着可疑的流光。
  “你那幺喜欢她、重视她,那就去陪她呀!反正她已在大厅恭候了,你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来教训我的礼节!”红雾罩上她的理智,一连串不经大脑、充满酸意的词句已由口中进射而出!
  “你……”乔剑云见她不知悔改,反倒说出更多无理取闹的话,顿时怒不可遏,气得双眼冒出火花,双掌捏紧成拳。
  “我怎样?”梁芙姬索性豁出去再骂,“既然那幺喜欢陪着她,何必还站在这里看着惹人厌的我?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在房里,让你来个眼不见为净!”
  痛骂完,梁芙姬气恼地由原地一跃而起,猛一提气施展轻功,狂奔而去。两个起落之间,她的身影已掩没在层层迭迭的花木之间。
  没料到她突然而起的动作,乔剑云措手不及的怒瞪她消失的方向。即使处于盛怒之中,他却是没有忽略梁芙姬转身之际,眼底闪过的伤痛之色。那抹神色就犹如一根针似的直戳在他的心头……
  良久,他敛下怒色,一回身,拂袖而去。
  子夜,缘水苑的内室寝床上,眉心紧蹙的梁芙姬才刚睡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悄然无声的进入房内,默然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可人儿。
  半晌,他伸出手轻柔的抚平她眉心纠结的纹路,轻缓的手势带着一股不言而喻的怜惜。
  从离开池边后,梁芙姬眼中那抹受伤的神色一直在他的脑中徘徊不去。原本气愤她无理取闹、犹如泼妇行径的他是没打算来找她的,可惜他的脚步却没有遵循他脑中所思,硬是带他踏入缘水苑。
  他痛恨被人逼迫表态,尤其她今天那咄咄逼人的态度,更是令他感到反感。
  或许是她一迳主动的追求,让他打心眼里对她的评价就不高,总认为会做出这种惊世骇俗、违背常德行为的女子,品行恐怕也不是多优秀。
  她的美貌让他之前决定将她收入房;可是这段时间下来,对她多一些了解后,却让他对她有了新的评价。
  她质纯朴实、天真可人又聪颖,生长在商贾之家却从未沾染上一丝一毫的贪婪市侩之气,甚至还常以乐观的童心来看待世事。
  之前他怒斥她的话是不正确的。明知她并非如他所言那般不甚,可他却硬是将她冠上罪名,实在是有欠公允。但是她针针见血的质问话语却让他生平头一次感到慌乱不堪——其实他之所以会怒火高扬,是因为如果他说明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刘裕兰的“事实”,将会导出他其实是很在意梁芙姬的真正心意:而他是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一点的。
  她从不在人前落泪吧!
  今晚他在书房里,想起今日在池边看到她眼底徘徊的流光……那是她未落的泪水吧!
  他是否已在不知不觉中伤了她的心?
  可是他又拉不下脸来表示歉意,告诉她,他所说的话皆是无心,只因他并不想给她更多希望,尤其是自己并不打算作出什么承诺。
  他是不是该与她疏远一段时日呢?
  与他脑中所思相反,乔剑云由床沿站起,迅速卸去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后爬上寝床,轻手轻脚的将梁芙姬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并开始解开她身上所着的单衣。
  绊扣一解开,未着肚兜的雪肤霎时显露在他眼前。月光映照下,白皙如玉、熠熠发亮的嫩肤让他眼中闷烧的欲火瞬间扬高,他的大掌迫不及待地握住一只高耸丰盈,唇舌亦不犹豫的攫住另一只丰盈顶峰上的乳蕾,并强力的吸吮起来……
  “嗯……”胸前强烈的酥麻快感令梁芙姬由睡眠中惊醒,“剑云哥哥?”
  “还会有谁摸上你的床而不被你察觉?”他轻笑的回道,再次埋首她的胸前。
  “呃……”虽说神智仍处于半迷糊状态,可她也没有忘记两人之前的争执。
  “呃……你……”她挣扎的想问。
  “嘘!别问。”似有读心术的他阻止了她的问话,“先让我要你……”一只大掌滑入她的亵裤内探索,拨弄着她柔嫩的禁地,也顺利的止住了她的问话。
  “啊……”下腹一抽,她嘤咛出声。
  邪恶的长指捏住她敏感的核苞恣意来回揉弄,很快就揉出潺潺湿意……
  “你真热情!”他兴奋低语,一根长指倏地刺入她湿濡的穴径内。
  “啊——”她猛地弓起下身,承受突如其来的情欲冲击。
  拇指揉弄她渐渐肿大的核苞,他再加入一指挤入她的窄径里,两指并拢来回在她湿滑的穴径中抽动,放肆的掏探搓揉她。
  她的下腹紧抽、颤抖,口中不住呻吟……
  他邪佞的唇舌细细咬嚿口中绷紧挺立的乳蕾,时而用力吮吸,与他栖占她下身私处的手指相配合……
  直到他再也抵受不住下腹狂燃的欲火……
  突然他撤出手,扯下她下身的亵裤,硬硕的男性挤入她曲起的双腿间,骤然
  刺入她的体内——
  “啊——”粗猛的力量令她备受冲击的呐喊出声,眉心紧蹙。
  她的叫声令他硬是勉强自己暂定在她的体内不动,一阵不忍猛地袭来。
  他又伤到她了吗?
  他冲动的俯下头,抚慰的吻开她紧锁的眉心,并顺着自己的冲动顺势滑下,轻点了下她那两片微启诱人的菱形唇瓣。
  这个未曾有过的举动不仅震慑了她,也吓坏了他自己!
  他竟然有吻她的冲动!一种他从未想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做的事!
  胯下的火焰已不容他多想,他摆动起腰杆,慢慢在她的体内律动。
  很快的,情欲之火已由他身上延烧至她,两人放任欲火燎烧地共赴云雨,也暂时将一切的纷扰先抛到脑后……
  隔天梁芙姬醒来,身旁的乔剑云早已不见踪影,枕畔的冰冷让她知道他已离去很久了。
  早膳过后,心头犹存着一堆未解问题的梁芙姬决定四处走走,好好思考一番。
  为什么昨日她与乔剑云都吵翻了,昨夜他却反而跑来找她,与她温存?而他在昨夜对她异于平常的温柔,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他是那种喜欢被人痛骂的人?可她记得昨日她根本就已经失去理智了。
  而他难道一点也不在意、不生气?
  另外,还有那一个吻……是吻吧?
  他不是说他不吻替他暖床的女人?难不成他现在已经有一些喜欢她了?
  当梁芙姬又信步走到昨日她逗留的池边时,脑中仍是充斥着她一点也想不通的事。
  突然——
  “啊——”一声发泄的叫声由她的口中冒出,她忍不住心中烦躁的对着面前一泓静谧水面舞起拳来。
  一套防身拳法在她的心神不宁、无法专心之下舞来,自是七零八落、毫无章法,甚至还半途中断……
  “心情不好?”一个带着关怀的男性嗓音响起,柔和的语调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叶尹文原本是听闻她发出的尖叫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闻声而来,结果却见到有一面之缘的梁芙姬正面对池水练拳。
  原本他并不想打扰她练功想悄悄离去,可看到她心浮气躁的练拳方式,让他不禁有些担心她会伤到自己。所幸她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半途停了下来,于是他才趋前探问。
  “咦?”梁芙姬转首,“啊!你是剑云哥哥的小师弟叶……叶公子嘛!”她一时忘了他的名字。
  “叫我尹文吧!”那日看她与二师兄的关系似乎与旁人不同,或许以后他还要喊她一声嫂子呢!
  “嗄?不好吧!你比我年纪大耶!”梁芙姬摇摇头反对道。
  “那就随你叫,你觉得适合就好。”叶尹文亦爽快回应。
  “喔!那……那我叫你叶大哥好了。”如果她能如愿当上剑云哥哥的娘子,那他们也算是“亲戚”了吧!
  “对了,叶大哥刚刚是不是问了我什么话?”她突然想起他之前似乎对她说了什么。
  “我刚才不小心看了你练了一半的拳法,发现你好象心绪不宁、无法专心。”
  叶尹文小心措词,含蓄探问。
  “咦?这你也看得出来?”梁芙姬惊讶地看着他。这幺说他的武功应该也是不弱罗!“没错,我的心情的确不好,害我连一套拳法都没打完就差点打伤自己了!”她自嘲地坦承。“练了多年的定心功夫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何不定下心再练一次?叶大哥在一旁帮你。”叶尹文提议。他知道她想藉练拳发泄心中郁闷。
  “好啊!”梁芙姬笑逐颜开,脑中一转,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叶大哥,不如你与我对打,岂不更增乐趣与应敌技巧?”话落,她已提气出拳朝叶尹文身上招呼。
  “乐趣?”叶尹文方自一愣,梁芙姬夹带劲风的拳头已近身。他不及细想,反手接下一拳,随即往后跃开一步。
  谁知梁芙姬毫不放松,尾随而至,又是一拳袭来。
  叶尹文被迫再次接下,心想既然已无法避免,就干脆陪她练练拳吧!
  宁静的池边,顿时一阵拳来拳往,跃上跃下的两道身影交错,带起一阵阵的劲风,连带也使得一旁较脆弱的花叶落下不少。
  与梁芙姬的过招,让叶尹文明白她的确是拜过名师,努力地练过功的,除非是碰上绝顶高手,否则一般不肖之徒是无法轻易近她身。不过她应敌的机会太少,行进间仍有些窒碍。
  至于梁芙姬则是在与叶尹文的交手闾,明了“人外有人”这句话的真谛。看来她尚需要多加努力,否则一旦碰上像叶君文这种高手时,她非但帮不上乔剑云的忙,反倒是给他带来麻烦负担。
  终于,经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后,两人双双有默契的停下了手,各自分占池边两块平石歇息喘气。
  池边又恢复原本的静谧。
  第七章
  良久,目光凝伫在池水上的叶尹文打破沉默。
  “二师兄果然如以往喜山、爱水,所以才会在自家宅邸植了这幺多花木,还开凿了这幺大个活水池以悦心境。”他喟叹着。
  梁芙姬闻言嗤了一声,反驳道:“什么喜欢山喜欢水的,要真喜欢,何不寻一山林隐居其间、靠林为生,干嘛还辛辛苦苦每日巡视商号、汲汲营营,做一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
  她瞪着眼前这个她也非常喜爱的大池,“我看呐,这个池根本就是他在展现他很有钱,可以大手笔开凿一座占地如此大、又与外边江水相互贯通的炫耀之物!”
  啧!她才不承认其实她也是很佩服乔剑云的用心舆巧思。
  叶尹文听了她火气甚浓的话,笑望她问道:“梁姑娘舆我二师兄起争执了?”
  “叫我芙姬就成了。”她先纠正完他的称谓,然后才回答他的问话,“什么起争执!昨天我骂了剑云哥哥,他也不甘示弱的反骂了我一顿。”她直言不讳。
  “这幺严重!”叶尹文眨眨眼惊叹。他还不曾见过二师兄骂人——不,应该说他从不曾看过二师兄发火吧!就他的印象,二师兄一向脸上都是挂着温文儒雅、善解人意的笑容,好象还不曾有人让他翻脸哩!他很好奇她是怎幺惹火二师兄的。
  “可听二师兄说,你们已经……咳,认识好几年了。”叶尹文想起那天在书房,二师兄告诉他,他们两人如何认识的过往。
  “不用说得那幺客气。”梁芙姬睨他一眼,“该说我梁芙姬已‘倒追’剑云哥哥多年才是吧!反正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没什么好瞒的,我也不觉得有做错什么,别人想笑就笑吧!”
  “我不会笑你的。”叶尹文正色道。“假如真有一位姑娘如此情深意重的对我,我定欣然接受,绝不轻鄙待之、当作玩笑。”他清明的眸中似是想起某事,笼上一层迷雾。
  单纯的梁芙姬自然无法看出叶尹文是想起那位在来到京城后即对他改变态度
  的刘裕兰,只觉得她终于找到另一位认同她“努力争取”观点的同伴了,于是立刻附和的抱怨起来。
  “假若剑云哥哥和叶大哥一般心境,那我也不用‘努力’得那幺辛苦了。每日都想着要怎幺讨他欢心,而剑云哥哥还一副不领情的模样,真是气煞人……”
  滔滔不绝的抱怨一古脑的由她的口中进出。
  而叶尹文则是含笑聆听,顺便抒解一下心中的轻郁。
  两个“一拍即合”的男女在清凉兼微风吹拂的池边侃侃而谈。直到送午膳至绿水苑的小银找来,他们两人干脆就在池边的亭子里一起用了午膳。
  之后两人沿着池边漫步,时而切磋几下武技——当然,挑衅之人就是那不时“手痒”的梁芙姬。
  乔剑云才刚走近池旁,一阵轻快无城府的笑声立刻传入耳中。待他转过一座高大花丛,只见不远处的池边大树下,梁芙姬一手扶在树干上,一手揪住胸前发辫笑得很开心。
  至于那令她发笑的人,正是坐在另一边大石上,他的小师弟叶尹文。
  什么时候他们两人变得那幺熟悉了?这是第一个跃上乔剑云脑中的想法。接着一股不舒服的苦涩感觉浮上心头。
  “奇怪,我怎幺不知道尹文哥跟梁姑娘竟然那幺熟悉呢!”跟随在乔剑云身后一同前来的刘裕兰状似无心,用娇软的语调说了一句风凉话,却让乔剑云完全敛去了脸上温和的笑容。
  他阴沉着眼,大跨步走到梁芙姬面前,迅如闪电般一把抓住她的手,转身就走。“尹文,麻烦你送刘姑娘回‘境楼’,我有事要舆芙姬一谈。”
  叶尹文被他突来的举动震住,半晌才对着已然转身的乔剑云背影应了一声,所以也没有留意一旁的刘裕兰脸上乍现又隐去的怒气以及眼中的阴沉。
  原本有些受惊吓的梁芙姬回过神来,亦在同时间挣脱了乔剑云的箝制。
  “你做什么这幺抓着我的手?”她甩着手。他抓得她的手好痛!
  乔剑云瞪着梁芙姬,对她挣脱他的行为,心中更是冒火。虽然他仍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一见到她对别的男人笑得那般开心,心中就无端冒起一股无名火……
  怎幺她可以和别人开心谈笑,而他要舆她说话时,她却是不从的挣开?可恶!
  “你为什么不回我……”她尚未问完,才抬眼便看到他盛满怒火的眼。
  怎么又来了引剑云哥哥为何每次见到她时,总是一副怒气腾腾的模样?
  忽地,紧抿薄唇、闷不吭声的乔剑云再次出手,闪电一般攫住梁芙姬的手腕,硬是将她拖离,全然不理她再次的痛骂出声。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被拖回绿水苑的梁芙姬,早已忘了之前见到他竟然来找她时,心中曾泛起的喜悦感,如今她只觉得满肚子的怒火正在燎烧。所以一到了房内,她立刻再甩开他的手,大声质问,并一边揉着被捏痛的手腕。
  “你不知道这样好痛吗?”她瞪大眼。
  “痛才会让你记住。我不准你住在乔府时行为不检,丢我的脸!”盛怒的语句直朝她脸上轰去。
  “丢你的脸?”她满脸疑惑的转转眼珠,“我哪里行为不检了?”为什么他总要对她说出这幺难听的话?
  “你刚才不是在池边与尹文勾勾搭搭,这样还不算行为不检吗?”乔剑云冷着眼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时,他从不曾见过她笑得如之前那般灿烂。而这种认知令他心中感到极端难受,所以出口的话更加不留情。
  “你胡说!我和叶大哥只是聊天、切磋武技,才不像你讲得那般龌龊呢!”
  她气红了脸,心口一阵阵窒息般的难受。
  他冷笑,“看你对他笑得那般开心,莫非是在讨不得我的欢心下,将目标转到另一个男人身上去了?”他的语意中有着浓浓欲爆发的妒火。
  “我们只是聊起一件趣事,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她握紧拳头,不敢相信这些年来真诚的“追求”竟被如此的轻忽,且现在还要乱给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冤枉?怕人家冤枉就不要做出有失颜面、让人冤枉的事来。”他嗤鼻冷哼,言词中尽是不信与鄙夷。
  “啊——”怒气进发,她大叫一声,抡起小拳头扑上前去。原本已逐渐散去的躁火又起,而且还比之前更加严重。
  乔剑云轻易的接下她怒气腾腾的一拳,反手一抓已紧紧擒住她的双腕。
  “恼羞成怒了?”骛冷的眸光瞪住她绿光荧荧的大眼,被她那奇特的美眸所慑,想不到盛怒中的她竟是如此的美丽眩人。
  “你乱讲……”她不服地抗议,“放开……”
  “往后没有我在场,不准你舆尹文单独相处!”他霸道的撂话。
  她的美貌太惑人,即便尹文已心有所属,他仍是无法放心。
  “为什么?”她放弃挣扎,眨着大眼不解的问他,怒气暂时被放到一旁。
  “不为什么!想继续住在乔府就得照着我的话去做!”他毫不在意自己话中的专制。
  “这没道理嘛!”怒火又回到胸中,她再次不服的叫道。
  “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他不容她反抗。
  “我为什么要听你这种无理的命令!”她继续抗议。
  攫住她双腕的力道猛地加强,强劲的握力让她立刻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剧痛。
  “啊——好痛!你想以蛮力迫我屈服……胜之不武……你是小人!放开啦!
  好痛……“她口中乱七八糟地喊着,一点也不想被迫屈服在他的力气下,奉曲为直。
  “住嘴!别惹我发火,否则……”他咬咬牙,眸底浮出怒意。
  “否则怎样?”她昂头瞪向他。难不成他想打她一顿?
  他突然朝她露出一个冷残的笑容,惊得她原本高昂的气势蓦地有些退缩。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阴冷地寒声道。
  头一次,他被一个小女人惹得发了这么大的火,甚至已到失控的边缘。就算他想不承认她对他的情绪有莫大的影响力也不行了。
  而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情形所代表的意义!
  他瞪着被他的话吓得有些傻眼的梁芙姬,“记住我之前的话,别试图挑起我的性子!”
  再次撂下话,他撇开她的手腕,转身就走。
  乔剑云走后,梁芙姬呆立在房中,久久无法回神,下意识抚着被捏痛的腕部。
  他为什么要这么严词的斥责她?还无端端的安了个罪名给她,且不容她有任何辩白的机会!之后再下了最后通牒……心中阴霾的一角突然扩大,喉头在霎时间溢满着吞也吞不下的苦涩……
  自那日被乔剑云莫名的拖回绿水苑且撂下一堆无理的警告后,数日来,梁芙姬不曾再见过他一面。经由下人间的私相传告,她从小玉和小银口中得知,这数日来,乔剑云天天带着刘裕兰出门——虽说同行者亦有叶尹文,但是比起之前乔剑云百般拒绝她同行的情境相比,意思已不言而喻。
  梁芙姬将自己关在绿水苑数日,头一回真正拿开一向蒙在眼上的乐观轻纱,开始深思起这一段住在乔府的日子里,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到底有了多少成效。
  后来,她甚至择一日偷偷出了乔府,尾随在乔剑云一行人身后,亲眼看着他们游过城内的名园胜景、热闹街道,咬牙看着一派温文的乔剑云是如何体贴“照顾”着贵客刘裕兰……
  生平头一回,她体会到那种蚀心的嫉妒……唔,那种滋味还真是很难受咧!
  “芙姬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呀!”见梁芙姬手中举着箸,两眼却是无神的瞪着桌上的早膳,小银忍不住稍稍提高音量。
  梁芙姬瞥了她一眼,神态懒懒的道:“听到什么?”
  小银翻了翻白眼,原来她刚刚说了半天的话都是白费功夫。
  “我是说那个小梅又在众人面前吹嘘刘姑娘才是乔府未来的女主人哪!”
  小梅原本就有些嫉妒她和小玉被派到绿水苑来服侍梁芙姬,如今她被总管派去服侍那个刘裕兰姑娘后,不仅神态间尽是得意,甚至最近她更是天天在下人之间说着她所服侍的刘姑娘是多幺得到爷的青睐与重视,相信不久那位刘姑娘就会成为乔府的女主人……
  “那又怎样?”梁芙姬食不知味的夹莱入口,“嘴长在她脸上,她想怎幺说就去说吧!我可管不着这幺许多。”思考了数日,她的心即便仍是酸涩无比,但是却已不再有怒气了。
  小银气愤的一跺脚,“芙姬姑娘,你怎幺一点也不生气?”
  “气什么?”她不解地反问。
  “气爷冷落了你,气爷对那个刘姑娘特别好,导致府内传言对你不利啊!”
  小银小声叫道。
  梁芙姬苦笑,“当初我才住进乔府,府内不也一直流传着我这数年间是如何‘追求’剑云哥哥的传言?那时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了,现下只不过又换了另一个话题,我还会在乎吗?”她淡淡睨了小银一眼。
  一直以为剑云哥哥的不表态,是因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可是在这几日经由别人口中得知那越传越烈的流言后,她才开始用另一个角度来思考——是否他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努力,所以才干脆不作声?现今,他终于碰上一位他愿意表态的对象了……
  小银瞪起眼来。
  “芙姬姑娘,最近爷都不曾到绿水苑来找你,白日里只忙着带那位刘姑娘出门……你已是爷的人,难道爷不用对你负责任吗?”
  她虽是个下人,双眼却也是雪亮的。爷明明就把人家姑娘的贞节给占了,却迟迟不肯给一个名分,平日对梁姑娘也不像情人般热络,让她真是替梁姑娘觉得不值!偏偏梁姑娘又一副无关紧要的傻怔样。
  “负责?”梁芙姬自语着这个她不甚明了的字眼,“剑云哥哥早巳捎信去靖城,要我爹前来京城带我回去。”
  负责?之前她或许不了解一对男女在未成婚之前有了肌肤之亲是件很严重的事,可在她与剑云哥哥发生关系之后,她也渐渐有些明白了。但她并不以为意,当然也不曾想过要他负责。
  而今看来,她心中才有些恍悟……剑云哥哥似乎从未有过任何对她负责的想法,也不曾说过要派人阻止她爹前来京城……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努力已然宣告失败?毕竟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已停伫在另一位女子身上,不是吗?
  她是不是也该考虑,不再做那徒劳无功的努力了……
  “什么?爷要芙姬姑娘的爹前来京城引”小银震惊地低叫。爷也太狠心了吧!
  “算算日子,我爹也差不多要到了……”梁芙姬喟叹一声。难道真要她就此放弃,让数年来的努力与苦苦的思恋尽付流水?
  小银瞠目,登时无言——
  就在此时,另一名婢女小玉匆匆踏入厅中。
  “芙姬姑娘,总管派人来请姑娘到前厅去。有人找你呢!”
  “有人找我?”梁芙姬诧异抬头,“谁?”她在京城并没有认识什么人呀!
  “是风夫人和勉夫人。”
  “风夫人……”梁芙姬迷惑地蹙眉,突然恍悟叫道:“是小紫和依浓!”
  “总管说是风总管与勉总管的两位夫人。”小玉再加上一句,并看着梁芙姬由椅上快速起身。
  “风大哥及勉大哥没来?”梁芙姬边问边朝着厅外匆匆而去。
  几回出游,一直都是由风毓宇派人前来接她,然后五人一同出游的。而在几次相处后,她舆裘依浓和
  南洛紫已结为好友,三人无话不谈。此时她心情正低落,如能舆她们出外走走,定令人感到欣喜。
  “呃……风总管与勉总管好象没有一起来……”小玉紧迫在后也出了厅。
  “咦,那不是乔大哥吗?”
  裘依浓的低叫声让她身旁的南洛紫和梁芙姬的目光一同投向右前方——一家
  绣坊的门前。
  梁芙姬顺着裘依浓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家店铺前停了一辆马车,而站在马车车厢旁的高大男子果然是乔剑云。
  这时,由车厢内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梁芙姬看着乔剑云“小心”地伸手接住那只白玉小手,并小心翼翼的将小手的主人扶下马车,接着再体贴入微的护着那位方才下车的美人,走进店铺里。
  而那位有着白玉小手的美人正是谣传会成为乔府女主人的刘裕兰。
  “乔大哥搀扶的女人是谁啊?”良久,南洛紫直率的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好象没见过……”裘依浓苦思,口中喃喃。
  梁芙姬回过神,有些逃避的转开眼,淡声开口,“那位是刘裕兰姑娘,剑云哥哥师父的表侄女。剑云哥哥的小师弟正要送她返家,途经京城就顺道前来探枧剑云哥哥与他的大师兄靳大哥。”
  “原来是她。”南洛紫恍然。
  “二则些时候我听毓宇说乔大哥的小师弟来京城,乔大哥带着小师弟去定北王府时,身边还带着一位姑娘……当时我还以为是芙姬你呢!不过后来毓宇和我说那位姑娘并非是你。”她看着梁芙姬闪避的侧脸,可明显看出她脸色不佳。
  “芙姬,你要不要跟我们说说这是怎幺一回事?我们一直以为你与乔大哥已渐入佳境……那刚才那一幕又是什么状况?”
  “对啊!”一向迟钝的裘依浓亦附和的点头。毕竟女人对这方面还是很“敏感”的。
  “有什么可说的!”梁芙姬在她们疑惑又带着不满的目光下,不禁有些丧气地道:“再过几天,我爹一抵京城,我就会随着我爹返回靖城了。”而且她几乎可以确定,届时乔剑云是绝不会挽留她的。
  她不希望发生的事终究犹是不可避免要来临了,那就是与乔剑云分离“怎幺会这样?”南洛紫讶道。
  她都给弄胡涂了……不行,她非得搞清楚不可!于是她当机立断道:“不如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顺便用午膳吧!”
  梁芙姬看看天色,眼露诧异,“现在用午膳不嫌太早吗?更何况你们俩不是想再逛逛,挑几样想买的东西?”
  裘依浓亦是满眼不解地看着南洛紫,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喊饿了。
  “东西有得是机会买,谈事情跟吃饭比较重要啦!”
  南洛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拉着梁芙姬的手,一手扯住裘依浓,转身就往大街的另一头行去,而她们三人随行的护卫亦跟了上去。
  当天,出门一整日的梁芙姬在南洛紫的坚持下,在风府用过晚膳之后,才由风毓宇派人一路护送返回乔府。
  梁芙姬走进烛火通明的绿水苑厅里,一眼就看到端坐在大椅中,眼神冷漠的乔剑云。心中这才明白在前厅碰到乔府总管时,他脸上那焦急又欲言又止的神情是代表什么了。
  他又生气了!而这次她又是不知他因何生气!
  梁芙姬有些认命的走向前去,离他几步远时站定,开口询问。
  “我又做了什么?”虽不知他在生什么气,可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他生气的对象是她。毕竟他已有数日不曾踏入此地了。
  “一整天你上哪儿去了?”乔剑云瞪着她半晌才冷声问道。
  “你不知道吗?”她睁大眼诧异地看他,“早上依浓和小紫来找我,我就同她们出门了。门房没有告诉你吗?”
  “有。”他冷睨她并丢下一个字。
  “那……”既然知道,那他为什么还一副气怒不爽的模样?
  “我是问你在那之后去了哪里?还弄到这个时才想到要回来,莫非你将我乔府当作客栈不成?”他的脸色阴沉,语调骛冷又暴躁。
  今晚无意间听到门房和府内总管说起梁芙姬自今日一早出门犹未回返,他的心中莫名起了一阵心慌与不安,终至心神不宁的跑到绿水苑来等她。
  即使知道她是跟谁一同出门,可时辰越晚,让不由自主跑到绿水苑来的他心中更加着急,怒火也随之升高。
  所以在见到她进门后,他根本无法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尤其她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更让他心中那股无名怒火更加高张。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有丝好奇的问。近来他一迳对她不闻不问,怎地今日她才出门了会儿,他就又生起气来了?
  “我不是要你乖乖待在府里,等着你爹来接你回靖城?如果你不小心出了事,到时要我如何向他交代!”他半眯着怒眼,压抑着欲爆发的怒火道。避重就轻的逃避含意彰示在语意中,只因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他为她的安危着急的关切情绪。
  单纯直率的梁芙姬,哪里能感受出乔剑云心中的转折矛盾?光是听到他所说的话,就足以让她的心更加失望。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担心她,他只是怕日后不能向她爹交代罢了!
  梁芙姬失望又难过的看着他。到底她还能再欺骗自己多久,认为他终有一天会正眼瞧她,并正视她所做的一切?
  “你放心好了,就算我出了什么事,我爹也绝不会怪你的,因为他只会怪我!
  所以你放心吧!“
  如果她真的在京城出了什么事,她爹只会认为是她自己的错,说不定还会骂她是自作自受,因为是她自己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再次变了脸色。不过才出门一日,她对他的语气态度竟然一改之前的讨好愉悦而变成了不耐烦,这实在是令他不能接又是这种不善的脸色、暴躁的语气!梁芙姬不禁握紧了拳头,胸中的委屈怒火也不自觉爆发,一双大眼晶亮。他为什么总不能对她和颜悦色些?
  “谁不知道你巴不得我赶快离开乔府,你好眼不见为净,不用再替我爹看着我!”怨怒的红晕跃上她雪白的双颊,“也好不再妨碍你与那刘姑娘的相处!”
  “你!”他怒目瞪她,双眸爆出火光。
  “我什么?说中你的心思了?”见他眼中的火光,她气呼呼的再道。
  “你说完了没有!我的心思如何,不用你来替我说明!”怒气再也掩不住的爆开,乔剑云一向温文的俊脸上有着与平日不同的躁怒。
  他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可以在三言两语间,惹起他不轻易发作的睥气。
  “你的表现如此明显,哪还需要我来替你说明,只要有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
  她的语气愤怒,眼神幽怨。
  为了她心中想当他娘子的愿望,她不知听过多少难听的批评话语。可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其它人百句的讥嘲根本就抵不过他对她的一句怒骂要来得伤人。
  他一点也不明白,他对她的每一句怒骂、责备,总是重重的将她对他的爱慕之心打入地狱,饱受伤害的煎熬。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再支撑多久……
  “对!你都对!”他蓦地低吼,“你说的没错,我是巴不得你爹快点抵达京城好带你回去!当初若不是看你孤身一人待在京城,否则我哪能容许一个对我死缠烂打的女人待在我的身旁!”他盯着她瞬间发白的脸颊,无法遏止的怒气让他口不择言的继续说出刻薄绝情的话语。
  “刘姑娘是一位大家闺秀,行为举止端庄娴淑,她可不会对着男人穷追不舍、惹人厌烦!今日我可没有赋予你任何权利来干涉我任何行为,你又凭藉什么来质问我舆别的女人的事情?!”
  这番话说得狠绝,且一丝余地也不留。
  梁芙姬面色惨白,眼神怔然。
  良久——
  “可……可我们已经……”她睇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以及透着残忍的黑眸。
  “已经上过床了?”他的怒火渐褪,亦明白话已出口也无可挽回了。“那又如何?有谁规定每个替我暖床的女人,我都得对她有什么感情?别再天真了!”
  他话中的含意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四周的气息凝窒,沉默再次笼罩在两人之间。
  乔剑云冷淡的脸孔上透着冷峻的疏离,冷冷的眸底有着决绝的流光。
  她对他的情绪有着太大的影响力了,而他从不能容忍这种事,所以,或许就如她所说的,让她离开,眼不见为净,他便又可以取回自己原本平静无波又愉悦的生活。
  他突然转身大步离开,逃避的心态清楚的呈现在他匆忙近乎仓卒的背影上。
  只可惜备受打击的梁芙姬,却是无法看出来也无心去体会了。
  梁芙姬怔楞地看着乔剑云离开的身影,呆立在原处久久回不了神……
  听到由他口中道出对她的想法,以及那句句伤人的刺耳话语,她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瞧不起她。
  她太一相情愿了,满心以为只要她多努力,必然可以得到她所想望的,却不知世事并非怎幺栽就会怎幺收获这么简单……
  或者,她一开头就错了……
  隔天早晨,当婢女小银送早膳来绿水苑时,看到了梁芙姬脸上那因失眠而明显的黑眼圈——她早几日便已发现,只不过今日更加明显罢了。
  “芙姬姑娘,你昨晚没睡吗?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呢!”小银有些忧心的看着又是举着箸发呆的梁芙姬。
  梁芙姬瞥了她一眼,“我没事,只是昨晚没有睡好而已。”昨晚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剑云哥哥对她所说的话如骨鲠在喉,让她一夜无法成眠,心中充满着伤心、难过及其它纷扰的思绪。
  “那用完早膳后,芙姬姑娘要不要再回头小睡一会儿,补补眠?”小银建议着,心中也有些明白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样是因何而来。
  “芙姬姑娘,你是不是又跟爷吵架了?”
  梁芙姬颓丧地摇摇头,终于用起早膳来。
  “那是因为听到这几天的传言?”小银想起这两天盛传的谣言。
  “什么?”梁芙姬顺口一问。
  “就是那个服侍刘姑娘的小梅说,这几天那位刘姑娘每晚都到大书房内陪爷处理商务啦!”
  梁芙姬闻言,心中重重一震,酸涩的情绪再在她难受的心添上一道痕迹。
  她蓦地起身,朝外走去。
  “芙姬姑娘?”小银见她突兀的动作,甚至连桌上的早膳也不用了,让她不禁后悔自己的失言。
  “我随处走走,你不用跟来了。”
  梁芙姬的声音由门外传来,身影早已不见。
  第八章
  刘裕兰由前厅书房走出,沿着回廊而走的身影在转过一个弯后,心中的恼怒便再也掩不住,呈现在她那张原本温婉的脸上。
  没想到外表温文有礼的乔剑云竟是这般不解风情,不论她藉言语暗示了多少次,他仍是不为所动,甚至之前她再一次跑到前厅的大书房找他,结果还是被他毫不留情的请了出来,真是气煞她了!
  乔剑云为什么不像叶尹文轻易的为她所迷?想当初在山上时,她不过对叶尹文稍假以辞色,那叶尹文就很快的迷上她,且还对她死心塌地、保护有加。可那乔剑云就不同了,经过这些天她不断的暗示,他对她的态度竟然一点也没有改变,犹是如同初识般的生疏、客气。眼看时间已然不多,教她如何能不着急呢?
  她要如何做才能让乔剑云开口要求她留下来?这之间是否还有什么她需要扫除的障碍……
  走在池边小径的刘裕兰,眼角突然扫到远处大树下的一抹纤影。
  她回过头定眼一瞧,唇角蓦地一撇。阻碍她亲近乔剑云的,不正是前方那个坐在大树下的梁芙姬吗?
  这段时日,她看准被派来服侍她的婢女小梅,有着无人能及的长舌头,于是她借着小梅的嘴,在乔府内散播了一则又一则由她精心杜撰的流言。
  她相信梁芙姬应该早就听闻才是,只不过没想到她仍是待在乔府,并未如她所计画的愤而离去!
  或许她该亲自“动口”……刘裕兰盯着前方那道身影,在思索了会儿后,改变了原先行走的路径,转而朝正坐在大树下发呆的梁芙姬而去。
  “梁姑娘怎地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此地呢?”
  一个温婉的女性声音传人梁芙姬的耳中。
  “是你!”梁芙姬一扭头,随即对上刘裕兰那一脸淡笑的柔媚脸庞。
  看到刘裕兰,她脑中立刻浮起稍早在绿水苑,小银所告诉她有关剑云哥哥舆刘裕兰的最新流言,胸中那股酸涩的感觉立刻又跃上心头。
  她转回头继续瞪着不远处的池水,发现自己实在无法对刘裕兰表现出任何好脸色。毕竟在一位意图抢走剑云哥哥的“情敌”前,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笑脸相迎的。
  刘裕兰看到她赌气的侧脸,得意的抿唇一笑,神态优雅的在一旁的平石上坐下。
  “梁姑娘好象在生气?”她明知故问,语气从容。
  废话!梁芙姬在心中暗骂一声,勉强再转回头看着那一派从容的刘裕兰,心中不禁有些怨叹,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永远也无法给人如刘裕兰般的大方端庄的印象了。
  唉——
  “刘姑娘找我有事?”还是快快问清楚她的来意,早些打发她吧!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刘裕兰脸上的那抹笑,不管是真诚或是虚伪,都让她满肚子的怨气无法发作。
  “也没什么事。远远瞧你坐在这儿生闷气,就过来瞧上一瞧。”幸灾乐祸的情绪由刘裕兰唇边的那抹笑容缓缓逸出,语意中的嘲讽已表明不想再耐心掩藏温婉外貌下的深沉居心。
  梁芙姬眉心一拧。刘裕兰的态度已把她的意图表示得很清楚了。
  “你什么意思?”梁芙姬质问道。难不成她真是特意来嘲笑自己的?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你又何必装傻呢。”刘裕兰讥讽道。反正她早就想找个机会舆梁芙姬说个清楚,此时四下无人,正是大好时机。
  之前她原本是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定能从梁芙姬的手中抢来乔剑云,所以那时她并不在意梁芙姬的存在。可是在连番的挫折之后,她不敢再小觑这个女人了,因为凭她女性的直觉,即使乔剑云表面上对梁芙姬不给好脸色,实则心中仍是牵挂着她的。
  所以,她要先扫除障碍,赶梁芙姬出乔府!
  “我装什么傻?!”梁芙姬由草地上一跃而起,不再掩饰怒气的握拳质问。
  “我笑你梁芙姬不自量力。明明知道乔师哥对你深恶痛绝,连理都不想理你了,还想粉饰太平,装作没这一回事!”一向温婉的眼此时已变得冷骛阴险,还夹带着恶毒的讥嘲。
  梁芙姬瞠大眼,被刘裕兰瞬间转变的神态震得一时之间有些无法反应。
  “你……你胡说!剑云哥哥才不讨厌我呢!你别乱说想骗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梁芙姬立刻被刘裕兰的话气到七窍生烟!
  “我骗你?”刘裕兰冷笑,“是真是假,我看唯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闭嘴!”梁芙姬气恼地斥喝、打断她的话,“你少故意在我面前这幺说,破坏我舆剑云哥哥之间的情感。告诉你,我才不会信!”她脸色有些发白地否认,口中的斥骂是为了掩饰心中升起的不安。
  “别嘴硬了!”刘裕兰清楚的看到梁芙姬眼底的不安,于是加油添醋的道:“乔师哥明明就跟我说,你梁芙姬当年尚未及笄便大胆夜闯他的房,口口声声要嫁予他,之后还死命的纠缠他,现下甚至罔顾女人名节追到京城来……啧啧,还要我再说得详细些吗?”她鄙夷地瞧着梁芙姬,得意的看着她变色的脸庞。
  其实她会得知这些事,是因为她偷听了乔剑云与叶尹文私下的谈话。而乔剑云在述说梁芙姬“倒追”他的事时,语气中可一点也没有厌恶之意,反倒是充满愉悦的宠溺包容,而这令她暗恨在心。
  梁芙姬的脸色惨白,大眼中有着备受打击的伤害神色。“不……”
  原来她心中珍视两人认识的一切过往,在他口中竟只是笑话一则!她还能再抱着冀望吗?
  “不相信?”刘裕兰撇撇嘴,“再告诉你吧!现下乔师哥没有立刻赶你走,是给你留面子。等你走了之后,乔师哥便要公开我舆他的关系。到时……”
  “什……什么关系?”梁芙姬颤声问道,神志已被她的话淹没了。
  “未婚夫妻的关系罗!”刘裕兰再施以重击,撒下漫天大谎。
  “不!”梁芙姬立刻叫道,无法相信耳中所听到的话语。“我不相信!”
  敷年来,不论她如何要求讨好,剑云哥哥怎幺也不肯松口答应让她当他的娘子。而他才认识刘裕兰数日,竟然就说出“未婚妻”这三个字……那她呢?他将她置于何地?
  “不相信吗?没关系,你可以亲眼来证实。”诡计已在刘裕兰脑中形成。
  “证实?”梁芙姬怔愣地问。
  “对,证实。今晚亥时你可至书房来,亲眼看看我与乔师哥早巳不能分开的事实!”刘裕兰缓缓由石上站起身,语带玄机,眼神算计地睇着她。
  “今晚?”梁芙姬自语,“你要我去看什么?”什么叫作不能分开的事实?
  “想知道?今晚就别忘了。”刘裕兰再抛下一句,转身施施然地走出梁芙姬的视线。
  梁芙姬怔立在当场,刘裕兰的话语始终在她的脑中回荡……
  是夜,亥时未到,梁芙姬便已偷偷潜到书房附近,寻得一处可清楚看见书房内动静的位置站定。
  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剑云哥哥正坐在书桌后方的大椅上,目光专注地落在书桌上的帐册上。
  她不知道刘裕兰要她来这里看什么。可昨日剑云哥哥怒骂她的表情仍旧深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敢冒然接近书房,只得躲在远处偷偷窥视着他此时脸上一派平和的表情——那是他在面对她时,从不曾显露过的表情。
  她热切的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在烛火下清晰的男性面孔,那高又宽广的额头下有着两道英挺的剑眉,高挺的鼻子下是两片薄薄的唇办。想起那两片薄唇曾在自己身上肆虐,令她的身子不禁有些燥热起来……
  然后她又想起他那两片薄唇曾轻轻、轻轻的贴上自己渴望的唇办……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梁芙姬的遐想。她定眼一瞧,见到刘裕兰的身影正由另一头走来。
  接着她看见刘裕兰一脸笑意地敲敲书房的门,并在乔剑云的回应后推门进入。
  刘裕兰走进书房,先是站立在桌前朝乔剑云说了几句话,接着梁芙姬便看到乔剑云由书桌后方走出,而就在此时,刘裕兰向前一步,竟然以着亲密之姿偎进
  了乔剑云的怀里——
  梁芙姬眼泛红雾地看着这一幕,身子一步步地往后退去——一个纵身,她反身急奔而去,因而没有看到刘裕兰被迅速推开的后续发展。
  怒火充斥在浮着水雾的大眼眼底,梁芙姬心如刀割的朝绿水苑直奔——
  原来,刘裕兰叫她今晚前去书房,便是要让她亲眼目睹她舆剑云哥哥之间的亲密!
  原来刘裕兰所谓“不能分开的事实”,指的是剑云哥哥永远也不会接受她!
  她的想望终究是要落空了——
  经过一夜无眠的思考,梁芙姬待婢女小银送早膳来缘水苑后,才从容的收拾几件自己带来的衣物,不惊动任何人地朝乔府后门走去。
  既然剑云哥哥已做下决定,她又何必再多加逗留?难不成还要等到人家亲自前来驱赶不成!
  梁芙姬的手才刚摸上后门的门闩,背后就响起一个女性嘲讽兼得意的声立曰。
  “终于肯死心了。”刘裕兰盯着梁芙姬,心中得意至极。想不到施展一个小计策就轻易地达到了想要梁芙姬主动离开的目的。
  梁芙姬身子一僵,猛地回头,“关你什么事,你干嘛跟踪我?!平时她是不可能会忽略有人跟在她身后的声响的。大概是气昏了头吧!
  “我来确定你不会半途改变主意啊!”刘裕兰噙着得意的笑容,“毕竟昨晚书房的情形,应该可以让你认清事实了吧!”她真是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料准梁芙姬会选择在今晨偷偷离去,所以她亦可以趁此再推上一把。
  “你说完了吗?”梁芙姬愤愤地打开后门,硬声斥道:“我已经要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别在下一个时辰又后悔地跑回来、再次纠缠我的乔师哥。”刘裕兰跟在梁芙姬身后,语意嘲讽的警告。
  梁芙姬恨恨地回头啐了声,“不会的!”随即奔出后门外。
  刘裕兰得意地一笑,正想关上后门时,忽然又不知想到什么地跨出去。
  “等一下……”
  一个时辰后,叶尹文先是发现刘裕兰竟然不见踪影,继而在找寻乔府上上下下后,再发现连梁芙姬也不见了。
  一时之间,乔府找翻了天——
  乔剑云铁青了一张俊脸坐在大厅上,听着下人个个回报着不曾找到人的坏消息。
  而叶尹文亦是忧心仲仲的坐在一旁,等到完全确定两人的确不在乔府时,好
  立刻出外寻找——
  正当乔府下人一处处仔细在府里搜寻时,没有经过通报的风毓宇突然闯进大厅。
  当他看到乔剑云那凝重的神色,街着乔剑云一笑道:“丢了人了。”心中已然明白。
  “你知道了。”乔剑云不耐地瞄他一眼,以为是风毓宇进门后由下人口中得知的。
  “我的手下来报,今日稍早,他看到有人在乔府后门不远处绑走了两位姑娘。”
  乔剑云舆叶尹文闻言立刻由椅中跳起,双双直逼风毓宇面前。
  “是谁?”是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在乔府势力范围内绑走受乔府保护的人引“我的手下已经跟上去了,等到有结果后,自会迅速回报。”风毓宇比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还好那日他有将爱妻替梁芙姬抱不乎的话听进去,而且自己想看“笑话”的心态亦促使他派人盯住乔府的动静,否则哪会及时发现这件事。
  看来乔剑云这回可大大的欠他一次罗!
  离京城二、三十里西北方一处占地不太大的别庄内,其中一栋小楼的内室里,一张靠窗的躺椅上,有两个双手双脚皆被捆绑的女子正不舒服的靠坐其上。
  这两名女子就是已让乔府找翻天的梁芙姬舆刘裕兰。而此时两人已互相瞪视许久,只因两人的嘴亦被塞上布条而无法交谈。
  梁芙姬在迷药效力褪去并清醒后,心中的颓丧简直是让她想抱头痛哭一场,再忏悔个三五天。
  这些年的练功简直就是白费功夫!她竟然连两个人也打不过……
  稍早她气怒的踏出乔府后门之后,突然又被刘裕兰追出的身影叫住,而两人尚未及交谈,一个身形高大、满脸不怀好意的男人便突然冒出来……之后她为了护住刘裕兰,好不容易才在碍手碍脚的情况下打伤了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却又大意的被刘裕兰的尖叫声所慑,一时不察吸入那藏在暗处、另一个同伙所洒出的迷香而被逮住,落得此时这般下场……
  她不仅没让刘裕兰脱身,连自己也一并被逮。这……真是……
  梁芙姬忍不住又瞪了长椅另一头的刘裕兰一眼。
  她不是一向很端庄、很娴淑吗?甚至连讽刺人时亦是轻声细语的令人痛恨不已,所以她根本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会发出那幺凄厉又高亢的尖叫声,不仅当场吓呆,也来不及反应地中了迷香,而被逮来此处!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呀?怎幺连个死人面孔也没见着?她好渴、又好饿喔。
  正当梁芙姬一方面猜测究竟是谁绑了自己,一方面还不忘咒骂自己时,房门轰然作响,让她迅速将目光投向原本紧闭的房门。
  只见房门被人踹开,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大剌剌地走进来,脸上是得意又不怀好意的神情。
  “哈哈!想不到我朱太祥的运气这么好,原本只想抓到一个就好,结果却落网一双!太好了!哈哈……”他得意的走近长椅,细看被他手下反绑手脚的两名女子。
  美女!想不到乔剑云还真是艳福不浅,除了“艳香楼”花魁若红是他的红粉知己外,府里还有这幺两名美艳无双的侍妾。
  一个是端庄婉丽的大家闺秀,一个是肌肤似雪的混血美女,尤其是她脸上的那双眼,简直是酥人心魂……
  朱太祥伸手将两女口中的布条扯掉,露出淫秽的表情,贼眼不住在她们身上打转。
  “两位美女叫什么名字啊?”
  从朱太祥一进门就死瞪着他的梁芙姬,在口中的布条被取出后立刻发难。
  “你是谁?为什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绑我们来这里!”她怒视他,一双大眼闪着明亮的光彩。
  真是美啊!美人生起气来更是美上加美,今天他朱太祥可真是有福了!
  “因为你们是乔剑云的侍妾。”他伸手抚过梁芙姬泛着气愤红晕的雪颊,眼中淫秽的邪恶光芒更加炽热。
  “什么意思?”梁芙姬全身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一阵作呕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男子的表情令她有作呕的感觉,也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这你不用管,总之我要让乔剑云清楚的知道,得罪我朱太祥的后果!”此时的朱太祥已被满脑子的欲念占去了心神,无心向她解释他与乔剑云之间的恩怨。
  他伸手将吓呆了的刘裕兰抓过来舆梁芙姬并坐一起,亦伸手抚过她的脸颊。
  “嗯——这个也是极品。乔剑云还真是会挑……”他的手顺势而下地抚上刘裕兰的胸前。
  “啊——”浑身颤抖的刘裕兰突然反应过来的尖叫出声。
  “叫什么!”朱太祥被吓了一跳,举起手就想给她一掌。
  “住手!不准碰她!”梁芙姬制止他明显的举动。
  朱太祥回过头怒瞪她,“不准?你凭什么对本大爷说出这句话?”
  “男人打女人本来就不对,你卑鄙!”梁芙姬啐道。
  朱太祥怒极反笑,一抹恶意跃上眉心,“看来乔剑云已经把你给宠坏了。今天就让本大爷来教教你何谓顺从!”
  话落,朱太祥伸手将梁笑姬拽下长椅,再抱起她往另一头的床榻丢下,之后再回头拽来刘裕兰一同丢上床,然后一脸淫笑的站在床边俯视两人。
  “不错、不错,一个泼辣,一个温婉。我朱太祥今日可真是艳福无边,尽享齐人之福……”他眯着淫邪的眼,开始解起自己身上的衣物。
  再怎幺笨的人也知道他话中之意。被摔在床上的梁芙姬瞪大了眼,绑在身后的手死命的扭动挣扎,试图挣脱。可惜绑她来的人知道她会武,所以绑着她手脚的绳索可是特别牢靠,任她扭动很久,直到肌肤皆已破皮流血,绳索仍是分毫没有松动。
  至于一旁的刘裕兰则是在了解朱太祥的企图后,再次尖叫出声。
  “啊——不不不,你找她,别找我!她才是乔剑云的侍妾,我不是呀!”她泪流满面的叫喊着。
  “别骗我了!”朱太祥停下解衣的手望着她,“乔剑云从不让女客住进乔府,你若不是他的侍妾,怎会住进乔府内?呋!”
  “是真的!”刘裕兰眼神惊恐的再叫,“我只是随乔剑云的师弟顺道去拜访乔剑云而已,我真的不是他的侍妾!”无论如何,她定要先保住自己的清白。
  “是吗?”朱太祥耸耸肩应了声。不管她是不是乔剑云的侍妾,反正今日这两个美人儿,他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是真的!”刘裕兰以为他已相信自己所言,立刻强调的点头,顺便加上几句,“这个梁芙姬真的是乔剑云的侍妾,而且乔剑云还对她百般疼爱!虽说已是残花败柳,但是朱爷仍可以一试滋味。”
  梁芙姬在一旁听到刘裕兰的话,顿时忘了挣扎,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想不到她竟会说出如此可恶的话。
  朱太祥淫笑的睨着刘裕兰,心知肚明她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这样呀!好,爷儿今日就听你的,先一尝这混血美人的滋味!”然后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他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刘裕兰,心中暗笑起她的天真。哪有到口的肥肉而不吃的道理!
  终于只剩一件裤子在身的朱太祥,毫不延迟的扑向床上的梁芙姬。
  “你干什么!”梁芙姬狂吼一声,“你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她一边叫喊一边扭动身子,试图制止朱太祥扯她衣衫的动作。
  突然——
  满眼淫邪的朱太祥,淫手才刚摸及梁芙姬的衣领,倏地身形一僵,两眼发直,随即梁芙姬看到他的胸前突然迅速溢开一片血红,让她喊了一半的话梗在喉间,两眼倏地大睁,看着那血红滴落在自己身上。
  “啊——”她惨叫一声,承受朱太祥突然倒在她身上的重量。
  之后她身上的重量一轻,事物坠地的声响传人她耳中,接着,乔剑云的俊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将她由床上揪起,并迅速的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梁芙姬直到双手双脚的束缚被解开后,才看见一旁的叶尹文亦已解开绑住刘裕兰的绳索,而被解除束缚的刘裕兰则是在下一瞬间投入乔剑云的怀中,嘤嘤啜泣起来。
  梁芙姬感到胸中一阵紧缩,昨夜看到他们两人相拥时的相同感受又涌起。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感受到由乔剑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气,以及偷瞄到一旁叶尹文眼中的失望舆轻视。
  梁芙姬颓丧的转开头,瞪着地上躺在血泊中的朱太祥,心中一片空茫。
  没有安慰,没有抚语,仍是怒眼相待呵……
  “走吧!回府里再说!”乔剑云终于说了一句话,语气非常低沉瘩痖,甚至还带着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可疑震颤。
  然后他将死揪住自己的刘裕兰推给叶尹文,向前一俯,迅速的由床上抱起梁芙姬紧搂在怀里,转身大步而去。
  直到回到乔府,乔剑云一迳保持沉默,而怔愣的梁芙姬唯一感觉到的是乔剑云紧紧箍住她身子的铁臂,以及他全身毫不掩饰的强大怒气。
  一回到乔府,乔剑云立刻召来婢女小玉、小银,要她们先将梁芙姬扶回绿水苑,吩咐她们仔细伺侯她梳洗休息,以及照料她手上的伤。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就过去绿水苑,还有些事我想先处理。”他当着众人温柔的对梁芙姬如是说着,让一旁原本想再次哭诉一番的刘裕兰眼中倏地浮起一抹怨毒。
  接着乔剑云沉默了下来,脸上原有的温情消失无踪,恢复为面无表情,黑眸带着不明的含意直盯着坐在一旁的刘裕兰,仿佛正在思考着该说些什么。
  而一向对刘裕兰呵护有加的叶尹文在护着她回到乔府后,亦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
  乔剑云不明其意的凝视让刘裕兰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一切的动作终止在他那双渐渐盈满某种情绪的眼眸。
  良久,乔剑云已在舌尖上滚动的话语,在不小心瞥到叶尹文眼中的失望与痛心时又吞了回去,于是他伸手召来服侍刘裕兰的婢女小梅。
  “扶刘姑娘回房休息,免得误了明日一早起程返家的行程。”他断然道,明摆着下逐客令。
  “乔师哥!”刘裕兰怔住。他……他的意思是要赶她离开了?怎么会这样呢?
  “扶刘姑娘回房。”不由分说地再次下令,乔剑云语气坚决,面无表情。
  直到反应不及的刘裕兰被带出大厅后,乔剑云转向叶尹文,“尹文……”
  “不用说了,二师兄。”叶尹文苦笑地扬手打断他,“我了解。其实这个决定也很符合我心里的想法。”早些送她返家,或许他也可以早些解脱吧!
  “二师兄该去看一下梁姑娘了。”他转移话题,知道二师兄早已迫不及待想去绿水苑了。
  “嗯。”乔剑云再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大厅。
  叶尹文在原处又静坐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脑中一片沉重。
  “我需要一壶酒……”就让他一醉解千愁吧!
  第九章
  在摒退了小题大作、喳呼不停的小玉和小银后,梁芙姬在绿水苑的花厅里来回踱步,等待那个说要过来看她的乔剑云。
  在回到乔府的一路上,她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不过他抱紧她的双
  臂所传达出的讯息却让她有着不同的感受——而那种感受正让她急于找他问个清
  楚。
  他是不是也是喜欢她的?而他的怒气是不是因为过于担心她……
  梁芙姬蓦地停止踱步。不,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半转身子朝厅外奔出,打算去找乔剑云间清心中的疑问与……希望!
  她才刚奔至绿水苑与其它院落分隔的门边,就看见苑外不远处一幕“熟悉”
  的景象——
  够了!
  不必再问了,她终于明白了!
  她再一次转身,朝来时路奔回——
  乔剑云刚走到缘水苑外,冷不防一旁小径中突然窜出一道身影直扑向他。
  心有旁骛的他只来得及看清来人,尚未及斥问,那道身影——去而复返的刘裕兰——已然扑上他,投身在他胸前,并紧拽住他胸前的衣衫。
  乔剑云面色大变的伸手握住她的肩试图推开她,心中不断咒骂。若非顾及她乃是一名弱女子,他早用内力震开她贴近的身子了,也不会三番两次让她得逞。
  看来之前在大厅上,他根本就不该看在小师弟的面上饶过她的。
  “我不是已教人送你回境楼客房了,你为什么又跑到这里来?”他将她推至一臂之遥,冷睇她的眼中有着嫌恶。
  “乔师哥,你真的要赶我走?”刘裕兰想再向前的步伐止于他冷冽的眼神,于是她极力用哀怨委屈的语气说着。
  “你也在京城待了好一段时日,该回去了。”看在她是小师弟喜欢的女人份上,乔剑云忍下心中想发作的怒气,实在不明白尹文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当初他是想留小师弟多聚几天,所以才顺便让她住进乔府里;谁知他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的看法在数天后即被打破。
  尹文或许是对她有意,但刘裕兰可就不是那幺一回事了。她根本就是一个贪慕虚荣、见异思迁的虚伪女人。
  这段时日她极力找机会亲近他,而他一方面是想利用她的存在来逼退梁芙姬,另一方面也希望藉此让小师弟真正认清她的为人,不要再懵懂的执着于她。
  结果她与梁芙姬的失踪,让他认清了自己感情的真正归属,也让他的小师弟真正看清她骨子里的算计,而那皆源于当时他们所听见由她口中说出的一席话。
  “我不回去!”刘裕兰听到他的话后立刻双目含泪,满脸幽怨的道:“乔师哥,今日发生的事,裕兰都还未恢复过来,你怎幺忍心明日就赶我回家?更何况我们这些日子来的感情……”
  “什么感情?!”乔剑云冷哼一声打断她矫揉造作的诉情,胸中的不层鄙夷已不想再压抑。
  “原以为你与尹文已……所以我才留你下来,让你们有多些相处的机会。我可没有忘记‘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所以别胡乱说些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来让人笑话!”
  “你……”刘裕兰讶异的表情显露无遗,“可……可是我与叶尹文之间什么也没有啊!”原来乔剑云一直是这幺想的,难怪他怎幺也不肯碰她一下……既然知道了原因,那只要摒除掉这层障碍就可以了。
  “乔师哥,你听我说,我从来就对叶尹文无意的,我一直把他当成兄长一般对待,如果说他真的对我有什么意思,那也纯粹是他一相情愿、自作多情。乔师哥,你要相信我,我喜欢的是你,别赶我走,让我留下来好吗?”她恳求的姿态,煞是楚楚动人。
  “这是你的真心话?”乔剑云冷睨她,心中不禁为叶尹文抱屈。小师弟啊小师弟,你可真是不值啊!
  今日你就张开眼,认清她的真性格吧!
  他的目光由刘裕兰脸上转移至右前方的假山旁。
  “句句肺腑。”刘裕兰一点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只语气坚决的保证。
  “好一个句句肺腑!”叶尹文由假山后走出,脸上再也不复以往的和善温柔。
  刘裕兰脸色转白,“尹……尹文哥……”她的心中一阵慌乱,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听到她刚才所说的话。
  “我担当不起。以后就请刘姑娘称呼我为叶公子吧!”叶尹文脸上浮现嘲讽,眼底有着深浓的失望。
  刘裕兰慌乱地转向乔剑云,却见到他的脸上竟有着鄙视。
  “乔……乔师哥……”她不死心地再试。
  还要再装!乔剑云不再顾及她的颜面,“刘裕兰,要不要我重复一次今日你在朱太祥的别庄,想尽办法推芙姬入虎口的那一席话?”他语气轻缓,却带着一丝杀气。
  若非看在尹文喜欢她的份上,他早就打破不打女人的原则,亲自动手狠狠的教训她一番了!
  刘裕兰脸色大变的后退一步,这才发现大势已去。原来……
  看着乔剑云脸上鄙夷不屑的神色及眼中的愤怒,还有叶尹文那嘲讽的表情…
  …她终于万般不甘地承认自己的失败,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她终于踉跆地离去,接受那已确定的命运。
  良久,日光仍旧照在一对沉默的师兄弟身上。
  “陪我去喝一杯吧!二师兄。”叶尹文终于打破沉默,对着站在身旁默默陪着他的乔剑云说道。
  “好。”乔剑云无法拒绝的跟随在叶尹文身后而去。
  临走前,他依恋的对绿水苑投注一眼。
  就等到明日吧!
  明日再来拥抱她也不迟。
  明日再告诉她,自己心中领悟出的事实吧!
  他们还有着长长久久的后半辈子呢!
  就明日吧!
  结果他们没有明日了!绿水苑人去楼空,梁芙姬留下一封道别书函走人了。
  而这信函还是写在绿水苑内室圆桌所铺的桌巾上。
  剑云哥哥:我终于懂得“不自量力”这四个字的真正含意了。
  这是你一直要告诉我,而我却一直不愿去懂的事,而今,我终于懂了。
  多谢你数年来对我的容忍。就不再见了!
  芙姬字另:若我爹寻来,请转告他,我已返回靖城,如你们所愿!
  “轰”的一声,圆桌被乔剑云一掌劈下,连同那条写了字的桌巾碎成片片。
  就在他一早送走了叶尹文与刘裕兰,正打算好好的与她谈一谈时,她竟然已经走了!
  就在他察觉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她竟然宣布放弃对他的眷恋与追求,就这幺一走了之!
  “该死的你!”他捏紧拳头站在房中,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心痛与怒气。
  她怎幺可以在他觉悟对她的感情之际,选择放弃他地走了?
  太可恶了!
  “该死的梁芙姬,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好好的跟你算算这笔帐不可!”
  乔剑云朝天发出如誓言般的威胁话语。
  随即,他的身影奔出了绿水苑!
  靖城梁府一个月后,风尘仆仆,形容有些憔悴的乔剑云在见到梁干峰并得知梁芙姬已在三天前安全返抵家门时,他一路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
  一路上他一直打探不出梁芙姬到底是只身上路抑或是跟随西行的商旅一同行
  动,那种备受煎熬的情绪,让他吃不好也睡不安稳。
  “乔总管是特意前来靖城找小女芙姬的吗?”梁千峰小心翼翼的觑着乔剑云,毕竟两个月前,他并没有依照他捎来的讯息前往京城接回女儿。
  而芙姬三天前进门时那副颓丧的伤心模样,也让他明白女儿的希望已落空了。
  那么此时乔剑云上门又是为哪桩?
  “嗯。”乔剑云点点头,“我来找芙姬,顺便有些事要同您商量。”他诚恳的道。
  “乔总管太客气了。”梁千峰惶恐地答,“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怎谈得上商量不商量呢!”
  “您会错意了,梁伯父。”乔剑云正正脸色,“今日我是想亲自向梁伯父提亲,请您答应将芙姬嫁给我为妻。”
  梁千峰当场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可……可芙姬三天前进门时,我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他迟疑地说着。
  芙姬那模样分明就是伤心失望,再加上这几天闭门不出,怎幺样也看不出她舆乔剑云已两情相悦,甚至谈婚论嫁。
  乔剑云闻言,脸色黯了黯,“我舆芙姬发生了一点误会,所以她才由京城跑回了靖城。”
  “原来如此。”梁千峰恍然大悟,“那……”
  “梁伯父可否允许我先与芙姬一谈,好解开我和她之间的误会?”乔剑云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
  “喔!当然可以。芙姬现待在她的‘月棠楼’里,我教人带你过去。”梁千峰立刻召来下人。
  乔剑云跟随着下人正要踏出厅外时,梁千峰又突然叫住了他。
  “呃……”他欲言又止。
  “叫我剑云吧!伯父。”乔剑云微笑,“有话请伯父直说。”
  “剑……剑云,芙姬自小便没有了母亲,也一直跟她的兄姊不太亲近。她从小到大不曾向我要求过什么,直到认识了你,她才向我要求学习商务、练成高深的武功好跟你一起出门……她说要嫁你并非儿戏,而是真心的……”梁千峰喟叹一声,看着乔剑云。
  “我明白。”乔剑云低声回道。他早就该明白的,可恨他竟花了这幺长的时间才认清自己的心。
  梁千峰满意地看着乔剑云踏出厅外,心中明白他的小女儿会得到幸福的。
  一般富有家庭里,闺女所居住的院落内,除了外厅、寝房外,多半还会设置如琴房、女红房之类的房间。
  不过在梁芙姬所居住的月棠楼里可没有这些东西,因为她并不喜欢女红,也不喜欢弹琴,所以日棠楼里除了她常常逗留其间的书房外,她大部分的时间皆待在练功室里。
  而此时她正身处在地上铺着一层木质地板的广大房间内,挥舞着手上的一把弯刀。
  “锵”的一声,梁芙姬突然将手中的弯刀丢开,人也跟着趴在地板上,微喘着气的将侧脸贴在那打磨得很平滑的木头上。
  没有想到由京城回来后,她竟然连平日最喜欢的武学也提不起兴致来。两日来,她甚至连一套拳法也没练完。
  贴在地板上的面颊突然觉得一阵湿意……
  该死的!离京时她自信一定可以很快忘记他的誓言早就被大漠的风沙给吹走了!
  她想她的剑云哥哥,想得快要受不了了!
  她不该轻易放弃,不该轻易死心的!
  狗屁!她再怎幺不想放弃、不想死心,也敌不过人家根本就不要她的事实!
  就算她再怎幺努力追上前
  去也没用!
  认命吧!梁芙姬!
  脸颊上的湿意更加明显了……
  他朝思暮想,整整牵挂了一个月的女人正趴在地板上,脸上带着泪痕的睡着了。
  乔剑云轻轻的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那张不知在何时已让他放不下的小脸蛋上面令他心痛的泪水。
  他知道那是他伤害了她的痕迹。
  他凝睇着她,想起他们两人的初识,她那闪着绿光的魅惑瞳眸早巳深深刻在他的心上,而他却不自知。
  她积极主动的追逐,让他忽略了藏在她强悍追求面貌下那颗真挚无伪的心。
  他被道德的枷锁所囚,认定她的行为是一种过分豪放的荡肆,所以他鄙视她,用言语伤害她,甚至将
  她随意的糟蹋欺陵而不觉自己所犯下的错。
  直到她终于死心,选择放弃他后,他才彻底领悟自己已不能没有她……
  他目光温柔眷恋的俯下头,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的菱唇,那张他曾浅尝过一次且令他想念至今的甜美唇瓣……
  “唔……”唇上的压力和鼻端灼热的气息教梁芙姬由浅眠中惊醒。
  眼前放大的俊脸及唇上亲密的接触,让她明白此时所面对的景况。她倏地屏住呼吸,浑身起了一阵战栗,脑中亦是一片空白……
  察觉她的反应,他更加热切专注,灵动的舌不断在她的嘴内挑逗,品尝她的生涩与惊吓,以及那又甜又熟悉的滋味。
  良久,他松开她的唇。“想憋死你自己啊!芙姬,来,吸气……”他温柔的看着她,语气藏着前所未有的柔情蜜意。
  “你……”晶亮的大眼中布满疑问舆不解。他怎幺跑来这里?而且还趁她睡着时偷亲她,他不是说他不亲吻女人的吗?“你不是……”
  混乱的思绪在他的一吻后更加凌乱不堪,失却平日的清晰。
  “不亲吻女人。”他浅笑接口,看穿她眼中明显的问题。“没错,平时我是不亲吻女人的,因为我只亲吻我所爱的女人。”
  “那……”她震惊的瞠大眼,难以置信的喃喃,“那你……”
  “你没听错,我的小妖精,你就是我所爱的女人。”他温柔深情的眼眸直睇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性感又邪恶的魅惑笑容,扶起她的身子。
  强烈的感动冲击着她原本混乱的思绪。真的吗?她真的得到他的心了吗?她怔怔的任由他将她拥入怀中。
  突然好几幕令她心痛的昼面闯入她的脑中,妒火猛地窜上,她挣开了他的拥抱。
  “你不是喜欢那个刘裕兰吗?为什么又要来哄骗我?”害她空欢喜一场。
  “谁说我喜欢那个刘裕兰了?”乔剑云看着她眼中升起的疑惑,“如果我喜欢她,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靖城来,一路上还猛打听你的消息,生怕你没有安全的返回靖城……结果我吃不好又睡不好的找来,你竟然说我喜欢的是别人!”
  梁芙姬听到他半埋怨的话语,心中又是喜又是疑。可她的确是亲眼看见他抱着刘裕兰呀!
  “可刘裕兰告诉我等到我自动离开乔府后,就要公布你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她疑问地道。
  “她这样说,你就相信了?”他不敢相信她竟单纯至此。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看他拧起眉来,梁芙姬急忙声明,“可是我亲眼看到你抱她好多次,而且每次你一见到我就发火,还骂我难听的话,当我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她越说眼神越黯淡。一连串的打击终于击垮了她的自信,让她再也无力振作,所以她才会死了心,打道回返靖城。
  结果她才回来,他又随后追来,并对她说出这些她已不抱希望会听见的话,这教她如何相信他所说的话是发自内心?
  “是我错了。”乔剑云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是我不愿承认对你的感情,才会口不择言的伤害了你,是我的错。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喜欢别人,也不曾说过要娶刘裕兰,更加没有抱她很多次……”
  “你骗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梁芙姬立刻不满的抬起头指控。“我明明就亲眼看到你抱着她好几次。”
  “我没有,芙姬。”乔剑云再次反驳,“不然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在哪里抱她的?”这件事不澄清,她的心中一定会一直存着阴影的。可他明明就没有抱过那个女人,为什么芙姬偏说他有?难不成……
  “好。”见他仍是不承认,梁芙姬便将亲眼所见一次次说出,未了还道:“就算你来救我那次是刘裕兰主动投怀好了,可你也没有推开她呀!”她不满的睨着他。这下看他要如何自圆其说!
  听完她的述说,乔剑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在勇于“追求”他数年后,突然宣布放弃他地跑掉了,原来之间还有这番转折。
  “书房那一次是你太笨了。”他叹息伸手轻抚她细致的脸颊,感受那滑嫩的触感。
  “我哪里笨了引”她愤愤的推开他的手,眉心锁得死紧,眼神不悦。
  “刘裕兰教你那晚去书房,甚至还指定在亥时,难道你就不会想到那是她故意设下陷阱,好等你自动落网的圈套?一”嗄?是吗?“她一楞,但随即又想到一事,”但是你抱着她可是我亲眼所见!“
  这个笨丫头!乔剑云再叹。“那你是不是一看到我抱住她就气得转身跑了?”
  “耶?你怎幺知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所以你才没看到我马上推开她,甚至将她赶出我书房的后续发展。”
  “真的?!她瞠大眼。原来后面还有这幺一大篇。
  “真的。”乔剑云温柔的看着她,“至于去救你们的那天,刘裕兰突然抱住我时,我本想立刻推开她,可是碍于她才刚受过惊吓,而且尹文又在一旁,所以我才隐忍下来。其实那时我真正想做的是狠狠地给她一拳!”想起那日刘裕兰对那朱太祥所说的话,就令他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咦?”梁芙姬忘记自己之前正在生气,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那个贱人竟敢跟朱太祥说你是什么残花败柳,并且还要他快快欺侮你……
  若不是因为尹文,我何止要给她一拳,还真想宰了她呢!“阴狠的神色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
  “叶大哥跟你要不要打她一拳有什么关系?”她困惑地眨眨眼。
  “你没看出来吗?其实尹文很喜欢刘裕兰的。原来刘裕兰也对他有意,可是偏偏刘裕兰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她一来到京城后就改变主意,把目标放在——”
  “你身上。”梁芙姬接口道,心中也终于明白那次在池边与叶尹文谈话时,他语气中的苦涩是从何而来了。
  “你还真是优秀啊,有那幺多女人喜欢你,而且你还有一个红粉知己不是吗?”
  她语气酸涩地挖苦他。不过一想起自己也是其中一位,心中亦不觉难受起来。
  “其它的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他再次表露情感。
  “可是你以前又不希罕。”她忍不住又刺了他一句,想起自己数年的辛苦“追夫”过程。
  “那是我眼盲心盲。”他露出祈求的目光,“芙姬,我的爱人,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写在桌巾上的留言时,我的心里有多难受……而我才正要将我爱上你的事实告诉你时,你竟然已决定放弃我地跑了。”
  “我……我以为……”她眼神发亮的偎近他,心中狂喜。“要不是我在绿水苑外又看见你抱着刘裕兰,我也不会干脆死心地走了。可是我一回来靖城就后悔了,因为我好想你喔!剑云哥哥。”
  “你看到的那幕是刘裕兰在做最后的努力,而且看来你又是只看一眼就跑了,所以你又没看到我推开她,还将她痛骂了一顿。对吧!”他搂紧自动投怀的娇嫩身子,语调温和的斥道。
  梁芙姬在他胸前傻笑,失而复得的狂喜充斥在她的胸中。只要她能得到剑云哥哥的心,其它的事她一点也不在乎。
  “那么,剑云哥哥是不是已决定要让芙姬当你的娘子了?”这是她心心念念、一直挂在心上的冀望。
  “是的。”他的双眼充满深切的情意与诚心,“剑云哥哥这辈子的娘子人选就是你,只有你。”他终于找回几乎已失去的——她的爱。
  “我好爱好爱你喔!剑云哥哥。”绝美的容颜露出狂喜的纯真笑容,晶灿的大眼中闪着不变的深情光彩。
  “我也好爱好爱你,我的宝贝芙姬。”他俯下头,深深地攫取了她唇边那朵挚爱笑靥,并将它深深地、妥善地收藏在心中。
  真情挚爱环绕在他们两人的周遭,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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